苏沐只觉得眼熟,还没有意识到沈毓的衣裳颜色同她手里的医一样。只是说道:“你这身衣裳还是平常的看着顺眼些。”
沈毓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说道:“好,我去换。”
如今苏沐完全够资格继续学国子监的医术了,因而苏沐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看医。沈毓眼下能做的,就是陪着苏沐,也不用再教她什么,只偶尔学了新的东西时,他要给苏沐再讲一遍。
沈毓觉得这都是顺手的小事,自然也不好再收苏沐的银子,于是下回苏沐要给他银子时,他便拒绝了。
苏沐有些疑惑,问了缘由。
沈毓也如实说了,苏沐想了想,觉得沈毓说的也没错。于是沈毓就有了新的事情要做,帮镇国公府大小姐跑腿打杂。
镇国公夫人常常往国子监送许多吃食,当季的水果,名贵的点心。有时候因为苏沐要研究某个药材,还会送药材来。
这个时候沈毓就会去国子监门口帮苏沐取来,顺便承包一切后续事务。镇国公府的水果都是洗好了送来的,直接就能吃。
苏沐要吃糕点时,沈毓就会拿出苏沐放在他这的茶叶,煮一壶茶,免得苏沐噎着。沈毓有时笨手笨脚,但好在细心,让苏沐觉得沈毓十分贴心,不如说是,十分会伺候人。
沈毓在煎药的时候,苏沐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从前服侍过某家的娘子?”
沈毓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被她误会,说道:“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苏沐说道:“因为你好像很会照顾人。”
沈毓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是第一回伺候人,大小姐。”
苏沐看沈毓的样子也不像撒谎,观察了一会之后发现,沈毓做的其实并没有他的侍女好,干起活来也不麻利。只是格外细心些,屋子里永远有一盏茶温着,苏沐原本不知道有什么用,直到她看医走神,吃糕点噎住了,沈毓连忙拿了杯茶给她喝,苏沐才知道,原来是这个用处。
苏沐顺了气,抱着杯子,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说道:“要不你一直照顾我吧。”
沈毓原以为大小姐开了窍,结果看大小姐认真的样子,好像真的就只是照顾她,当侍女那种照顾。
沈毓有些丧气,没有说话。
苏沐见沈毓没搭理他,有些意外,扭头去看他,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我方才说你要不要娶我。”沈毓猛的抬头,手都磕了一下,但是他完全没觉得痛,问道:“你说什么?”
苏沐有些无奈,不想再说了。
沈毓其实是听见了,他只是不确定,苏沐没心思再讲,沈毓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过了一会,沈毓才回答道:“好。”
苏沐意外,笑着揶揄道:“原来能听见啊。”
沈毓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不确定。”
苏沐觉得,沈毓原本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会瞧不起小娘子,也能够认真倾听她的梦想。这样的人,是一定能够支持理解她想从医的心。
其他人必然不会支持她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曾经她也同几个人说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对方却认为苏沐作为女子首要便是呆在家里照顾孩子,还说行医艰苦卓绝,她一个女子不比男子,又是娇生惯养地长大,哪里做得了这样的事情。
但沈毓与那些人不同,在他眼里,女子好像生来就能做到许多事情,他并没有说,你很厉害,你很有志向,而是一副她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风轻云淡地听着,既不意外,也不蹙着眉说不行。
虽然镇国公府上下都十分支持苏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苏沐迟早是要嫁人的,到那个时候,她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沈毓并不只是对苏沐这样,他的生长环境让他觉得女子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反而男子并不是,但他也很高兴,在水月国他也能做许多曾经没法做的事情,他可以念当官,从医行商,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广阔的时候了。
只是水月国的娘子们总是很没有自信,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这一点还是南诏国的娘子们比较好,南诏国的娘子们天生就有一股冲劲,再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会觉得自己不行。
虽然有时候是盲目的,但沈毓认为这样是好的,女子就应当坚定明媚,努力认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时时刻刻看起来都在闪闪发光。
苏沐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既不张扬,也不退却,她只坚定着往自己所向往的方向而去。
沈毓也听说过许多人关于苏沐学医的声讨,他料想,苏沐本人一定也听过这些话。即使面对这样多的怀疑,她仍旧稳稳地在自己的路上走,沈毓觉得十分佩服她。
说完这样的话以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种微妙的氛围自然会吸引有心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人同苏沐说沈毓是寒门子弟,与苏沐不门当户对。
苏沐觉得很奇怪,要真要说门当户对,这些人有几个能跟她门当户对的,镇国公府是什么地位,她要找门当户对,我也就只能嫁明王府。只是明王大她十岁还有正妃,难不成她要去做侧妃?
苏沐懒得搭理这些话,她的身份嫁谁不是低嫁,不如挑个自己看的顺眼的。
也有人去沈毓面前说他们不合适,沈毓到底是从南诏国十二世家之首的沈家出来的,怎么看都是门当户对,他也不在意这些。
于是两个人都没把这事拿出来说,觉得没什么必要,他们俩都觉得他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连山越发现了之后啧啧称奇,赞叹沈毓居然能让苏沐瞧得上,镇国公府地位太高,苏沐有时对他们这些皇子都爱搭不理。
沈毓只是笑笑,连山越好歹也是真心把沈毓当朋友,说道:“你现在这情况,要么入赘镇国公府,要么闯出一番事业来,虽然苏大小姐不在乎那些虚的,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