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济世从怀里掏出一把丹药,伸手一挥,掌心的丹药就听话地飞到了众人头顶,司徒济世一握拳,所有浮在空中的药丸全部爆裂,绿色的烟雾一个呼吸间就充满了整片空地。
司徒济世伸手一指,他腰间挂着的那个半个手掌大小的葫芦飞到了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逐渐变大,转眼间就有半个人那么大。司徒济世一张手,空中的葫芦头朝下反转了过来,将空气里的绿色烟雾全部吸到了葫芦里。
绿色烟雾消失之后,空地上又亮堂了起来。天空中飞着的那个葫芦完成了它的工作之后,就又转着圈儿地变回了巴掌大小,飞回了司徒济世的腰间。
再看空地上的那些睚眦哪里还有半点威风的样子,全都虚弱的倒在地上,贾为善握着长剑,在里面闲庭信步,一剑一只,快速准确地将这些倒在地上的睚眦全部杀死。
而在绿色烟雾消失后的一瞬间,仲乙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向了顾西楼所在的方向。
在一片灌木丛后面仲乙找到了倒在地上的顾西楼,他此刻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好无缺的地方,就连从来都没有吃饱过的肚子也被挖开,不知道那些睚眦想在这空空如也的肚子里找到些什么。
顾西楼身子本来就虚,这几日又患了风寒,如今已经虚弱的说不出一个字。
仲乙跪倒在顾西楼身边,他想要堵住顾西楼身上的伤口,可是顾西楼身上到处都在流血,他一双手怎么捂的过来。
顾西楼蠕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但他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仲乙,放在胸口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
仲乙顺着顾西楼那根手指在他怀里摸到了一根硬硬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正是那根雕着燕子的木簪。
只是这木头簪子怎么能挡得住睚眦的尖牙和利爪,在刺穿顾西楼胸膛的时候就一并斩断了这根顾西楼一刀一刀刻出来的簪子。
簪子上的那只燕子断了尾巴,再也飞不起来了。
仲乙重新看向顾西楼,刚刚那双还火热的眼睛此刻已经全是冰凉。
顾西楼临走前将簪子托付给了仲乙,却不知道怀里的簪子已经跟他自己一样,碎成了几节,再也不能插在他妹妹的头上了。
仲乙呆呆地跪在一旁,手里紧握着那根断了的簪子。
“你总是这么懦弱,先是伯甲,现在又是顾西楼,在这个世界里懦弱的人就会死,你不死就有人会替你去死。废物终究是废物!”之前逃走的季丁回来了,看到了地上顾西楼的尸体和一旁丢了魂的仲乙,不屑地走上来踢了仲乙一脚,转身走向了其他人那边,而司徒济世正在那里给几人疗伤。
仲乙思绪回到了小时候,那是他们第一次猎杀睚眦,那时伯甲还没死。
第一次见到睚眦冲过来的时候,仲乙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是伯甲挡在了他身前,他才没有被睚眦撕碎胸膛。
但之后他的胆子也并没有大起来,在比他还小的季丁都上阵杀敌的时候,他却还是害怕地躲在后面,直到伯甲为了保护他丢了性命。
那时候的和现在一样,也是跪在伯甲的尸体旁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同样的也是季丁踹了他一脚,一句“废物”骂醒了他。
在那之后的仲乙才变成了现在的仲乙,但是如今看来,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唯一变化的只是地上躺着的那具尸首换了个人。
仲乙起身把断了的簪子藏在怀里,帮顾西楼整了整衣服,随后抱起了顾西楼,向其他人在的地方走去。
不远处的司徒济世看似在处理伤口,但其实没有做什么,除了一些创口很大的伤口外,他甚至连帮这些孩子止血都不需要,季丁的那条断臂处甚至都有鲜嫩的肉芽生长了出来。
司徒济世暗暗心惊,他起初以为贾为善是夸大了事实,可如今亲眼见到,他心里的那团快灭掉的火又重新了起来,这不正是他苦苦等了许久的“以人之神,化妖之形”吗?
司徒济世撇了一眼死死盯着季丁那条断臂,眼冒金光的贾为善一眼,他是个聪明人,如今要是再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百年的光阴真是白活了。
司徒济世冷冷的对贾为善说道:“我或许可以治你的断臂,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贾为善对司徒济世鞠了一躬,二人此时均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也不再避讳:“贾某先谢过司徒神医,司徒神医请问。”
“这些孩子的来历真如你所说?”
“句句属实,在下与刘显名反复确认过,绝不会错!”
“此事除你们二人外还有多少人知道?”
“刘显名喝醉了的时候当着大家伙说过一次,但是想来没有人会当真。”
“唉,刘显名也是老相识了,他一家人还真是我的福星,他爹当年就帮过我不少忙,如今刘显名更是送了我一个大礼,我倒真要好好谢谢他了。这样,你转告他,让他尽快来药园见我。”
司徒济世现在心情很好,要过十年清闲日子的计划如今看来再也没有实行的必要了。
他转头对这群孩子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今后你们就不用再以猎杀睚眦维生了,我会带你们到药园去,你们可愿意?”
仲乙此时根本无心思考此事,其他人愚笨,根本做不了什么决定,只有季丁一人大声说道:“我们愿意跟着大人走。”
贾为善让刘显名害怕,司徒济世则让贾为善害怕,如此简单的道理,季丁自然想得明白。
“很好,贾护院,你带他们回药园。”司徒济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身先走了。
“遵命!”贾为善向司徒济世鞠了一躬,他布下的这个局如今成功收网,自然也十分开心,“你们几个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没有的话现在就跟我去药园。”
其他几人本就孑然一身,自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只有仲乙说话了:“我要先去埋了他。”
贾为善看了看抱着顾西楼尸体的仲乙,看到这对兔子兄弟如今没了一个也有一丝同情,但也只有一丝而已:“那我们先走,你随后到北面的药园知道吗?”
“好。”仲乙低声回答道。
一行人就此分成了两拨,一拨向着不凉城北边走去,另一拨走向了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