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满堂看着皱起了眉头,恶心地像是自己喝进去一样,“那玩意儿好喝吗?”
“还行,就是有点涩。”无月明咂了咂嘴,将剩下的骨灰一并倒进了酒壶里,又从一旁舀了半壶紫水,摇匀了一仰脖子,一口气全喝了进去。
“那叫有点涩?”
“还行吧,不是很难喝。”无月明将酒壶丢到一旁,嘴角已经挂满了血迹,不过他还是朝黎满堂伸了个大拇指,“你这酒真不错。”
黎满堂看着无月明说一句话吐一口血,鼻子耳朵里也流出了黑得发紫像是血一样的东西,还能抽出空来夸自己的酒不错,惊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直到无月明捂着嘴巴却依旧堵不住指缝里不断渗出的黑血时他才反应过来,又摸出一坛酒丢了过去,说道:“我这还有。”
“唔……谢谢。”无月明接过酒坛子就大口地喝了起来,只是这坛酒喝了一半吐了一半,“你那有刀吗?”
“刀?”无月明的思维太过跳跃,黎满堂一时跟不上他的思维,“你要多大的?”
无月明比划了一个小臂长的大小,说道:“不用太长,这么大的就行。”
黎满堂闻言掏出一柄柳叶刀来,这刀长约一尺,宽只有两指,薄如蝉翼,锋利无比,他将柳叶刀捏在指尖掂了掂,看了看不停吐着血的无月明想了想,还是把手中的柳叶刀递给了无月明。
“嘿,你这刀也不赖,刚好合适。”无月明接过柳叶刀来挥了几下,传来了“飕飕”的破风声。
“那是,我这刀可是……等等,你干什么?”黎满堂正要吹一吹他珍藏的宝贝,却看见柳叶刀在无月明的手中忽然刀锋向下扎进了自己的大腿里。
“换根骨头。”无月明说得风轻云淡,手里的刀却没有停下来,割开了自己的大腿,他刀法极好,手也很稳,就像是解了很多年牛的老师傅,每一刀下去都能将骨头和肉准确地分开。
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黎满堂此刻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场面可比外面那些睚眦可怕多了。
“你能帮我个忙吗?”把心思全部放在柳叶刀上的无月明突然问道。
“做什么?”
“拿这个坛子,”无月明用另一只没有握着柳叶刀的手指了指歪倒在地上的空酒坛,又指了指自己的腿,“去取些紫水来倒在这。”
黎满堂闻言看向了无月明的腿,只见他腿上的肉像是活过来一样飞速地生长着,柳叶刀刚刚切开的伤口瞬间就愈合了,他拿起酒坛舀了一壶紫水,倒在了无月明的伤口之上,那些裂开的口子一遇到紫水就像是遇上了滚烫的开水,“滋滋”地冒着烟,愈合地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
看到这一切的黎向晚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起了无月明,“你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重要吗?”
“不重要吗?”
“重要的是我站在哪边。”有了紫水的帮助,无月明终于成功取下了第一根骨头,他又指了指刚刚在地上摆好的帝江骸骨,向黎满堂使了个眼色,“帮我把那个拿过来。”
黎满堂回身把腿骨递给了无月明,看着他把帝江的骸骨塞进了自己的身子里,这一塞进去就又出现了问题,刚刚倒满的紫水已经蒸发完毕,可无月明的伤口却依旧恢复得很慢。
帝江的骸骨被无月明的血水洗刷之后隐隐地泛起了金光,上面刻着的花纹似乎流转了起来,极力的排斥着这副新的肉身,而这肉身的主人却毫不在意,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小腿上。
就这样,无月明很快就将自己的下半身骨头全部替换成了帝江骸骨,而他额头上流下来的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两只灰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就像是给一幅水墨画上了色。
“上半身我腾不出手来,你得帮帮我。”无月明将手中柳叶刀一转,刀尖出现在了手心,而刀柄对着黎满堂。
“你一定是疯了,”黎满堂并没有接过无月明递过来的刀,他从未见过有人像无月明一样,下半身成了这副磨样,还能心平气和像个没事人一样说话。
“我只是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你却说我疯了?”无月明不屑地一笑,疯不疯的此刻已毫无意义。
黎满堂长叹一声,还是接过了柳叶刀,帮无月明完成了上半身的手术,地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根脊骨。整个人都变得血红一片的无月明此刻也有些遭不住,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在山洞之中,完全被剖开的胸口甚至能看到一颗强有力的心脏砰砰直跳。
“来吧……还有最后一步……”无月明竟然咧了咧嘴,死死地盯着黎满堂,但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黎满堂将烂肉一样的无月明翻了个个,将唯一还完整的背露了出来,他握着柳叶刀将刀剑抵在了无月明背上,一滴血珠从刀尖冒出。
“你要我做的事是保你性命对吧。”
“……呵……”无月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笑声。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否对我来说太难了些,若我就是没办法保你性命,你做这些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若是死了……我就去陪你孙子……若是没死……我就去替他报仇……我很聪明……从不吃亏……”
黎满堂手中的柳叶刀抖了抖,终于刺破了无月明的背。
当黎满堂把帝江的脊椎也塞进无月明身体之后,无月明早已昏死过去,黎满堂赶紧用无月明脱下来的衣裳将无月明包在其中,又把外套撕成布条,将无月明浑身上下紧紧地捆在一起,他生怕无月明像烂肉一样碎开。
就在他整理东西地时候,一个比巴掌还大的玉佩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自言自语道:“算你小子命大,还有无事牌这种宝贝。”
随即黎满堂将无事牌塞进了无月明怀中,紧贴着他的胸膛,一沾到无月明的鲜血,那玉牌就亮起了淡淡的莹光,从无月明的胸膛钻进了身体里。
怀里抱着一个全身都过了鬼门关,只有头发丝还留在门外面的人,黎满堂不敢耽搁,飞速来到中间的大鼎上,用沾满无月明鲜血的手在大鼎上摸了一把,大鼎刹那间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将两人包了进去,下一刻二人消失不见,山洞里只剩下丢在血水里的骨头还有池子里正逐渐变浅的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