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间巡逻

要说起来，倒也怪不得卢斌会对程延的背景心生好奇之情呢！要知道，一个实习生居然能被分配到如此重要的大石桥站工作，并且还得由一名日本人担任其师父，这种情况在大石桥站内早已引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之一。更有甚者，竟传言称这位程延其实是个地道的日本人，而且据传他乃是某位日本贵族的私生子。尽管大家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不敢明目张胆地加以讨论，但心里头却都觉着八九不离十，差不了太多。

卢斌心里清楚得很，凭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实在没那个胆量去公然质问这一系列事情。不过嘛，他瞅着程延一脸青涩懵懂的模样，便琢磨着想从对方嘴里套出那么一两句有用的话来。要是那些传闻当真属实，那自己岂不是平白无故多出一座坚实可靠的大靠山？

只可惜呀，程延这边厢一来压根儿不相信那些所谓的传说，二来打心眼里对这类谣言充满抵触情绪。因此，面对卢斌的旁敲侧击，他只是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爹就是满铁高堡台那边一个小小的车站里负责货物检查的班长罢了，我哥则是开火车的司机。至于我本人呢，眼下刚在警察练习所念完三年级，如今正处在实习期当中。别的嘛……也就没啥好说的啦！”说完，便紧闭双唇，再也不肯吐露半个字了。

然而，程延这般行事，反倒让卢斌愈发坚信眼前的程延必定有着非凡的背景。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之中，那些稍有背景之人总是唯恐他人不知；可那些真正拥有深厚背景者呢，则恰恰相反，他们最担心被旁人知晓。

不过，身为一名从业已满十余年之久的资深警察，卢斌早已变成一条世故圆滑的“老油条”。既然程延不愿再继续谈论下去，那他自然不会再多嘴追问。

尽管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内心深处已然拿定主意：一定要与这位年轻后生搞好关系！毕竟嘛，如果所获信息纯属子虚乌有，那么对自己而言倒也并无太大损失；可万一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话，那意义可就非同小可啦——不仅意味着能多一棵坚实可靠的大树作靠山，说不定还会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岔开了这个话题之后，卢斌便滔滔不绝地继续讲述起大石桥站内发生的种种琐事来。其中就包括那位站长藤源有道鲜为人知的身世背景：原来这位站长竟是个入赘女方家的上门女婿！而且据说他的夫人在家中那可是相当强势，就连藤源有道能够坐上如今站长之位，也是仰仗着他岳丈家的势力才得以实现的。

“藤源这个姓氏在日本可是赫赫有名啊，如此名门望族怎会甘愿让自家子弟去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呢？”程延满脸疑惑地问道。毕竟这是他头一回听闻藤源有道这个名字，再加上日本女子出嫁后通常都会跟随丈夫改姓，因此对于藤源有道的夫人——原本名为村山爱子的情况一无所知。

“藤源可是个大家族啊！这倒是千真万确。不过嘛，就算是贵为天子，那也有三门穷苦人家的亲戚呀！就说那个藤源有道吧，他家好几代之前就穷困潦倒到连普通老百姓都比不上啦！仅仅只是保住了一个武士的名号而已。听说每逢过年，想买条鱼来解解馋，还得分成两顿吃呢！”卢斌眉飞色舞地向程延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仿佛在展示自己多么博学多才、见识广博。

实际上，他这么做更多的是想给自己壮胆鼓气。毕竟此刻他俩又一次巡逻来到了站后街，但时间已然指向了晚上十点五十分。这儿和热闹繁华的站前街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若非远处时不时有探照灯的光束横扫而过，恐怕四周早已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这盏探照灯乃是负责看守仓的关东军士兵操控的。当两名巡逻警察行走在这条寂静的街道时，偶尔会听到从远方传来的质问声。每当这时，卢斌便会迅速举起手中的手电筒，连续闪烁几下发出特定的信号，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虽说眼下这个时间段，看守仓的关东军士兵并不敢在大石桥站周边轻易开枪射击，但要是反应稍微迟缓一些，引得对方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那么挨上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巡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没办法正赶上佐佐木警官受了伤，否则你跟着佐佐木警官是不会受这个罪的，他平时都只负责那些日本人的店铺还有仓，根本不会来站后街这个鬼地方。只能盼着他的伤早点好了，你也就不用受这个苦了。”卢斌嘴里嘟嘟囔囔地跟在程延身旁不停地发着牢骚，同时还得时刻留意周围时不时传来的询问声。他心里暗自嘀咕：“这活儿可真不好干！”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眼前这条街道并不算太长，大约只有一千多米而已。那些负责放置探照灯的日本鬼子们似乎已经察觉到有警察正在附近巡逻，但他们仅仅只是随口问上两句便不再多言了。或许对于这些侵略者来说，只要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情况，他们并不愿意过多地招惹麻烦。但即便如此，卢斌和程延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咱们这儿已经算不错啦！想当年啊，也就是五年前吧，那时候我还在下边儿一个二等站巡逻呢，结果居然碰到了黄皮子！”卢斌刻意压低声音，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然而，他这番话并未勾起程延丝毫的兴致。毕竟像这样的故事，程延在高堡台站都不知听了多少回。唯一有所区别的只是讲述者罢了，有的人声称这是自己亲眼所见，还有些人则表示是他们的同事目睹过。不过，老爹程永祥一直告诫自己：为人不作亏心事儿，半夜不怕鬼敲门！

虽然程延尽管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卢警官多半是在编瞎话，但程延可没蠢到去当面揭穿他。反而一副认真的样子倾听着，就如同他听着高堡台站内赵大伯或者刘大伯讲的鬼故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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