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只身走在一片混沌之中,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雾气。
有时候她会忽然看到一个身影,或是听到一些声音,但当她走过去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天她发现迷雾中有一片竹舍,便走了进去。
一个白胡子老者正在廊下煮茶,看楚然进来,微笑道,“丫头,你来了。”
楚然皱着眉,“您是?”
李长庚摇了摇头,“还是不愿回去,也不愿记起自己是谁?”
楚然脸上尽是疑惑,她确实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整日身在何处,又要走去哪里。
李长庚盯着她的脸,“你不愿想起,是因为你觉得吴漾死了,你也不知道如何在这世间活了,对吗?”
听到“吴漾”两个字,楚然那颗已经空空如也的心脏,好像忽然又被填满。成段的记忆突然觉醒般,袭进她的脑海。
“丫头,吴漾他没有死。”
楚然已然想起一切,她扶住心脏的位置,已是泪流满面,“长庚叔,您又在骗我了,他心头血都没有了,怎么还能活呢?”
李长庚道,“是,那场法事本来的确会耗尽他的心头血,没有了心头血,他也确实必死无疑。”
他眸子清亮,“但在最后关头,你身体里的那一缕心头血汇入法阵,将吴漾保了下来。”
楚然没听明白,“我的心头血?那法阵不是只认吴漾的吗?”
李长庚笑了笑,“我指的不是你的心头血,是你身体里吴漾的心头血。”
楚然更加疑惑,“我身体里怎么会”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您是说我们的孩子?”
李长庚点了点头。
惊喜终于占据了上风,楚然问道,“长庚叔,他真的还活着,您没有骗我么?”
李长庚道,“我没有骗你,他在等你,回去吧。”
楚然在医院的床上醒来,睁开眼就看到白杨一张放大的脸。
白杨似乎吓了一跳,“楚然,你真醒了?我刚刚看你眼皮一直在颤来着,果然是要醒。”
说着他也不管楚然,径直跑出了病房。
紧接着楚然就听到走廊里他的嚎叫声,“醒了,醒了,楚然醒了!”
很快吴父吴母,楚清,李淳都跑进病房,围在她的病床前,看医生给她检查身体。两个女人都惊喜得抹着泪。
楚然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感觉身体极度虚弱,动一下都需要很大的力气,嗓子也嘶哑到说不出话。
医生走后,楚然只能在李淳的耳边,用气声问出,“吴漾呢?”
李淳刚才还带着喜色的脸瞬间变得凝重,他站起身看向吴父吴母。吴父吴母也都纷纷叹口气,低了头有些不敢看楚然。
楚然心里陡然沉了下去,还是被骗了么?
她忽然失控般地无声痛哭起来,胸口大力地一起一伏。那个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吴母蹲在楚然床边,含泪揉着楚然的胸口,在她耳边说道,“然然,不是那样的,吴漾还活着。”
吴漾确实还活着,只是他损耗过大,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微弱。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一直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不过按理来说,像他这样的情况,要是一直没有好转,一般挺不了几天。而他却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也并没有恶化下去。
主治医师说,如果他的生命体征可以慢慢恢复正常的话,还是有醒来的可能,就是时间上不好判断。
今天家里人都在,就是来陪着吴漾做例行检查的。但就检查结果来看,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楚然坐着轮椅被推去了重症室门外。透过科室的玻璃看到人的那一刻,她终于不再怀疑。
吴漾躺在那里沉沉地睡着,难得看上去很乖顺的样子。只是他的脸上还戴着氧气面罩,身体上也插了好几根管子,面色消瘦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