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今日若不说,以后大概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说了。

“你别理他,”苏淮霖和韩沫卿自是不希望傅晚棠过去,十分默契地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过去他也得投降。”

傅晚棠定定地看着苏景,转而回头给了二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有些话总得说完的,他应该不会伤害我。”

韩沫卿五官皱在一起,虽极不情愿,还是同意了。

苏淮霖有些吃味,但还是尊重她,也缓缓松开了手。

看着傅晚棠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衣袂翩飞,苏景生出了几分恍然。

他忽然想起初次见面那日,她在母妃的寿辰上托自己的父亲说自己心中只有一人,那时他便对她生出了几分兴趣。

只是当时的兴趣只限于她长得漂亮又有几分有趣,直到那晚她哪怕不知他的身份也还是救了他,他看到了她灵动狡黠之下的另一面,温柔又善良。

长着一张魅惑勾人的祸水模样,却比谁都纯然专情。

起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毫无征兆的爱上了她。后来他想明白了,人总会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了那么多年,他想抓住这份光。

只可惜这份光却照亮了别人。

“那日岭南下毒之人是你吧。”在离苏景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傅晚棠停下脚步。

“我思

来想去,一名向来老实本分的村民怎会忽然心生仇恨要毒死所有人,又如何会一头撞死。”

“是你吧,那些人无法为你所用,所以你要全部毁掉。”

苏景笑了笑,似乎带了些宠溺。

“你真的很懂我,傅晚棠。”

“若是我能准备得再充分些,确保陆怀征带着全军士兵抵达边疆再行出兵,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只可惜……”

苏景叹了口气,目光幽幽。

“可你终究还是不理解我,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

事到如今他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傅晚棠心中满是悲凉。

他是后悔,却不是后悔不该谋反,而是后悔不该鲁莽。

傅晚棠表情不曾波动半分,只是满脸认真的看着他。

“苏景,你可知你的一己私欲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战火会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普通百姓。我从来没觉得你是好人,可是我也想不到你居然会联合大秦王爷谋反,你可知道这样会造成多少无辜的杀戮,大秦大楚百年来结成的友好盟约,可能会就此毁于一旦。”

“你说我不能理解你,是,我的确不能理解你,我这一生致力于救死扶伤抢救每一条生命,所有的生命在我心里都是平等的,哪怕是我的仇人,我也会救他。而你为了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可以踩着无数尸体往上爬。我跟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你要我如何理解你?”

“那五弟呢?他杀过那么多人,归根结底,他其实和我是一样的人。”苏景仍不死心。

“他才不一样,他是为了守护大楚国土和百姓而战,他会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还想着给队伍里的士兵兄弟带药,才不会像你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苏景没有立刻回复,只是笑了声。抬头看了眼已经大亮的天空,湛蓝如洗,恐怕这样好的天气,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吧。

“傅晚棠,想不到我们终究还是站到了对立面。”苏景自嘲一声,心中竟隐隐生出了几分怒气。

“我对你处处包容,可你还是跟苏淮霖站到了一起,同我作对。”

傅晚棠垂下眸子,抿了抿唇,接着道:“我试过把你当朋友,可我是苏淮霖的妻子,我们夫妻一体。若你把苏淮霖当做弟弟看待,我自会尊敬你,喊你一声二哥。”

她在期待什么呢,期盼他在最后关头迷途知返,幡然醒悟,良心发现?

苏景没回话,似是轻叹了口气,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

“傅晚棠。”

“从小母妃就教导我上位者应该断情绝爱,但是直到我看见五弟,他那样防备心重的一个人,竟也会对人露出这般不加掩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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