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许浩然忙不迭地拆开盒子折腾起手机来。拿起手机的时候,许浩然发现手机背盖上有几道明显的划痕,侧边也有点小伤痕。难道是二手的?许浩然对手机价格没有太大的概念,毕竟他的手机以前都是佣人买好了送到他手上,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款平民机型,就算是在黑店里,500英镑都足够买2、3只这样的手机了。看来一脸傻气的马特在这种占便宜的小事上一点也不傻啊……
不过许浩然此刻没时间计较这些,他以最快的速度塞进电话卡,接上电源,连上酒馆无线,就开始上网搜索起来。
他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父亲的情况。他在输入框里键入了“许和森”三个字,浏览器很快就给出了结果,前几条都是有关许和森意外离世的新闻。他克制住内心的悲痛,点开最上面那条中新闻仔细查看起来。
著名企业家许和森在印意外离世
今日下午,和森集团发布讣告称,和森集团创始人、董事长许和森,在印度北方邦城市瓦拉纳西旅行时意外溺水,经抢救无效,于当地时间前一日不幸离世,享年55岁。
据印度媒体报道,昨日晚间,在印度著名旅游城市瓦拉纳西发生了一起悲惨的事故。一名中国籍男子在观赏祭祀活动时不慎从停泊在恒河中的一条小船上跌落,祭祀结束被发现时已经溺水身亡。
据悉,在中国驻印使馆的协助下,当地警方已经确认了死者身份,为中国和森集团创始人、董事长许和森先生。据当地警方发布的消息,许和森先生于5日前在十多名随扈的陪同下抵达印度旅行,在新德里停留了几日后,只身来到瓦拉纳西,在观赏恒河边的晚间祭祀活动时不慎落入水中。落水时,因现场声音特别嘈杂,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祭祀活动上,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有人落水的情况。死者被救上岸时,四肢肌肉明显萎缩,呼吸已停止。尸检的初步结果表明死者在生前即罹患某种罕见的严重疾病。当地警方认为,死者选择在此时来到瓦拉纳西很有可能不是出于单纯的旅游目的,而是像许多印度教教徒一样为治愈自己身上的罕见疾病而专程前来寻求湿婆神的救助。
“扯淡!”许浩然大骂出声。
这篇报道中的消息错误百出,完全是瞎写胡说。父亲一直身体健康,而且本来就是医药大亨,何来“罹患某种罕见疾病”之说?父亲毕生都在为科学事业做出奉献,从来没有皈依过任何宗教,佛教、基督教都不信,更别说印度教这种对华人而言的小众宗教了。溺水的说法就更奇怪了,为了应付高强度的工作,父亲每天雷打不动坚持健身锻炼,其中就包括5公里不间断游泳,去年还参加过铁人三项比赛的他会溺死在一条水流缓慢又不深的河里?
许浩然又往下拉想看下网友的评论。网友七嘴八舌地说什么的都有,有大约23的网友在质疑许和森的死法诡异,并嘲笑印度警方根本不靠谱;还有不少评论则是在讨论和森集团之后的打算,其中还有几个人提到了许浩然的名字;极少数人还在底下骂许和森是大资本家,搜刮民脂民膏后突然横死,是老天有眼、因果报应。
许浩然又打开另外几条新闻报道,内容都大同小异。而且,不出意外地,没有任何一条新闻或评论说到“上帝之手”。
稍微冷静了一下,许浩然发现有这么几个问题有待解答:
第一,父亲的死亡地点——印度瓦拉纳西——这应该不会作假。据他所知,和森集团在印度没有分支机构,也没有合作伙伴,即便是要投资,也不会选择瓦拉纳西这样的地方,那么,父亲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那里?目的何在?
第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十分蹊跷,警方的声明完全有悖常识。当地警方要么就是彻底的酒囊饭袋,要么就是被高价收买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像父亲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警方声明还敢这么睁眼说瞎话,说明对方开出的价码一定非常高——高到无法拒绝。
第三,新闻里说父亲是只身前往瓦拉纳西,这也不符常理。考虑到父亲对和森集团的重要性,集团内部对他的安保措施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去印度腹地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只身前往?他带去印度的随扈都去哪儿了?难道是在新德里就被团灭了?
“不行,绝不能让老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一个念头出现在了废柴许浩然的大脑中。
但作为一根极品废柴,许浩然又能做点什么呢?自己刚刚才好不容易逃出敌人魔爪,能过上几天稍微安生的日子,难道又要冒巨大的风险只身前往印度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况且,所有的分析都说明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势力极大,和昨天晚上小巫婆口中的那个“激进势力”很符合——是个极度残暴冷血的敌人。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许浩然怎么可能会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许浩然头昏脑胀,难以做出决定,向后一仰倒在了床上。片刻过后,他打算将这件事先放放,又在网上搜索起“上帝之手”来。
90%以上的搜索结果都是跟马拉多纳在86年世界杯上打进的那个进球有关,剩下的也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没有任何内容指向小巫婆口中的那个组织。
许浩然不甘心,开始搜“人类基因编辑”。
20%左右的结果是关于基因编辑技术的科普章,剩下的都是对2018年贺建奎“基因编辑婴儿”事件的报道和评论。
怎么可能掩盖得这么好,什么痕迹都找不到?许浩然甚至一度怀疑起小巫婆告诉他的内容是不是都是编出来的了。
他拿起手机,想往国内打电话,在迅速拨了一串数字后,他又停了下来。打给谁?亲人?他眼下已经没有亲人了,父亲之前是他唯一在世的血亲。父亲的同事?公司里,他也就信得过韩克白,如今也是生死不明,公司高层里,有个叫庄叔的见得多,但毕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现下这种情况他也不敢贸然联系。至于许浩然自己的朋友,基本都是些一起做荒唐事的狐朋狗友,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派不上用场。
在极度失望和沮丧中,许浩然渐渐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