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的季节（二） (第1/2页)
伊莫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世界白茫茫一片，伸手揭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脸上的期中试卷，迷迷糊糊地乱瞧。
又是杀千刀的物理卷子。伊莫的目光越过分数栏，在旁边那个竖着标志性拇指的铅笔画鸣人身上停滞。鸣人咧着一口大白牙，脸侧浮现一个对话框，写着鸣人的口头禅——“伊莫ちゃん，继续加油てばよ！”
伊莫无声微笑。多亏了你啊小老弟，好歹及格了。
寒风席卷过午后校园，困倦的空气中弥漫着冬天的味道，落叶色彩凄婉，沙沙作响。右前方的男孩蜷着胳膊，侧过脸趴在课桌上安然熟睡，苍白的阳光穿过秃枝，照亮了他沉稳圆润的左肩。
伊莫懒懒打个哈欠，忘记了方才的梦。
“你也看火影？！我就知道，没人不看火影。”徐缓目光如炬，笑出洁白的小虎牙，满是真挚的孩子气。
军训的某个下午，伊莫望着排骨云朵在远空慢慢变幻成大象，突发奇想，悠悠地和徐缓谈起他最爱的漫画。
“你觉得你喜欢的，全世界都会喜欢？”伊莫讶然，一向谦虚的徐缓，此刻的过分自信倒十分新鲜。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它是一件值得全世界心之所向的珍宝。”面对伊莫不期然的犀利诘问，徐缓的表情纹丝不乱。
没有人愿意被误解。陷入误会要第一时间澄清，几乎是所有人生而知之的机械式条件反射。而伊莫当然不怀恶意。
伊莫转过头，安静凝视着躺在她身边的徐缓。“那你喜欢谁啊？”
“还用说吗？鸣人。”话音刚落，徐缓当即领会了这个“谁”的所指。心中所爱诉诸言表，大抵皆是如此。“你呢？”
“佐助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喜欢长得帅的不是很正常吗？”
轮到徐缓哑然，没想到她如此坦率。伊莫只是想试探徐缓对于彼此差异的反应罢了。伊莫可以义无反顾地亦步亦趋，但她不可能永远踩着别人的脚印前进。保持自我，是她在徐缓面前虽无力却必须坚守的底线。
我拼了命和你步上同一条轨迹，但我也希望你看到我为了奔向你而生长的异色羽翼。即便你觉得我肤浅也好，执拗也罢。
其实，伊莫最爱的哪里是大众情人佐助，从来都是那个红着脸小心翼翼躲在鸣人身后的雏田。
下午连着两节都是数学考试的评卷，关于压轴大题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小时。齐东玥和徐缓等几个数学苗子“礼尚往来”，一人提出一种解法，八婆似的擦亮眼睛，恨不能一口气找出对方的无数个漏洞并以此为傲。
伊莫被用彩色粉笔写得满满当当的黑板晃得眼花，再也听不下去，抬起手轻轻捶头。我看你们能争出朵花来不？
伊莫从堆里抽出物理试卷，以食指轻抚着鸣人说的话——当然，事实上这话出自另一个人之口，褐色的瞳孔透出喜乐，舒气静心，提笔开始从头演算物理错题。
“伙计，语作业借我抄抄。”
伊莫刚拉开椅子，何翼凡听到响动，立刻回身趴在伊莫的课桌上，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无助又乞怜的眼神，像极了数十年前沿街叫卖的卖报童子。
“昨晚又打游戏了？”伊莫眼皮都懒得抬，推开半扇窗户通风，然后一屁股坐下。
“我不仅舒舒服服打了游戏，我还压根儿不记得有这个破语作业。”何翼凡答得心安理得，挑衅意味十足。
“给，你可小心哪天被耀耀拎出来游街示众。”伊莫把语小练习递给他，忽然想起什么，手中一顿，耳提面命道：“别把我名字抄上去了。”
“行了，我哪有那么蠢。”何翼凡迅雷不及掩耳地接过，乐得如获大赦，念念有词地为自己正名。
作业收上去不一会儿，课代表便一脸狡黠，奉命把他俩传唤到办公室去。伊莫心知不妙，赶紧催着何翼凡跟了过去。
耀耀沉默着把两份署着相同姓名的语小练习举到他们眼前，伊莫这才确信，世界上真有这么蠢的人。
伊莫横眉冷对，对何翼凡怒目而视，只可惜没什么杀伤力。何翼凡摊手，涎皮赖脸地咧嘴笑：“不好意思啊，顺手、顺手而已，回头我就把爪子剁了，聊表歉意。”
伊莫舒展开紧蹙的眉头，认命叹气：“算了，您上了润滑油的贵手还是留着打英雄联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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