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少波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丁记，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想单独和你聊一聊？”
“行，去我办公室吧。反正今天没什么事。”
高志远倒是有些尴尬。丁红儒主政一方，要是连一个小农民都要亲自接待，那真的是忙不过来。
“丁记——”
高志远话一出口，就被丁红儒严厉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小高，你去忙你的吧。少波，去我办公室喝杯茶。陪群众聊天，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
“感谢丁记。”
高志远沏了两杯茶，心怀忐忑地离开了记办公室。
不知怎么回事，换在平时，想进丁红儒的办公室是需要排队的。一拔接一拔，全都是各机关的头头脑脑。
而今天，一个大记接到平民百姓，居然空闲得很！
这个秘密，当然和黄副省长视察有关。
老丁敢在会上顶撞黄一川，这个消息传出去，够不少人认真咀嚼一番。哪个人还有心思主动和他靠拢？
“少波，坐吧。别紧张。到了我这，和到你家里没什么区别。我和你的区别就是在于我比你要忙。你管好自己的家就行了。我要管好一千多万人口的大城市。”
冼少波端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
愣了好一会，他怔怔地问道：“丁记，那个岭东化工厂怎么又开工了？”
“是。你想不开？”
“为什么呀？那个污染实在太严重了。周边患癌症的已经不是一两个，而是几十，上百人。这么污染，难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没看到吗？”
冼少波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居然用了“你们这些当官”的！
“少波，你还听到什么，都骂出来！骂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老百姓说，世上无清官。还说，很可能你收了老板的钱，才让他们继续生产。”
“还有呢？”
“他们还说，老板在省里有人撑腰，普通人根本整不垮它。”
丁红儒沉默了。一言不发，神色十分严峻。
污染造成的伤害，不仅仅周边群众癌症患病率高的问题，更严重的是会失去民心！
“丁记，不是我说。岭东化工厂周边都是村庄。有钱人纷纷到城里买房，搬进城里住了。我们没钱人，城里买不起房，只能在这里等死！”
“这个厂带给我们老百姓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地方打工。但在厂里打工的人，也会比普通人患病风险高。”
“丁记，这家厂真的不能开了呀。老板赚了钱，去花天酒地了。老百姓生了病，只能等死，这叫什么事！”
丁红儒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冼少波的无奈，何尝不是自己的无奈？
在群众的眼里，自己的形象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折。
丁红儒强装笑脸，说道：“少波，这件事我在慢慢想办法解决。时间有些长，事情也很复杂。我用党性和人格担保，我没有收过老板一分钱红包，这件事我会管到底，除非我这个记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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