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海尔吉继续尴尬,我站起身来,背对着这丫头,顺手煮上一壶松针茶,又翻出两只杯子,用洗茶的水冲了冲。
“我的猜测是,他在故意和我们保持距离。洛特先生作为帝国军团的人,和我们同行,只是为了见自己的女儿。即使在你救下玛德琳之后,他也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政治立场,寄希望于我们能够与图留斯将军和谈。可想而知,如果我们当时对蛇崖岭的守军发起袭击,他会站在哪一边。”
我指了指被海尔吉扔在一旁的面具。
“和老洛特刀兵相见,很可能连带着得罪了玛德琳,以及玛德琳身后的战友团。那么我们千辛万苦地到哈芬加尔领走这一趟,不就白忙活了吗?这还将导致我们无法顺利拿到悔恨之斧,继而失信于巴巴斯和海玛之羞的吸血鬼家族。对方若是以此为由,要求我们归还啸风棱堡,那么整个佛克瑞斯城的重建计划都会受到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呀。”
海尔吉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拿着羽毛笔在小本子上写着字。
“哥哥你一下子能想到这么多?”
“也不是,我当时只觉得洛特先生对我们的态度很疏离。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是队伍里的一个变数。我们的人数本就太少,事先又没有计划,再加上人心不齐,仓促行事的风险太大。所以从自身的角度分析,按兵不动是更好的选择。如果再结合对方的表现,你刚才也说过了,守军非常镇静,肯定是早有准备。而且还有一件事也能佐证,那就是洛里斯泰德镇的驻军赶来增援了。两地相隔的路程至少要走上一整天,所以莫伊拉女士的进攻方案肯定是泄露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岂有不败之理?”
海尔吉的手抖了一下,她捏着羽毛笔,在墨水瓶里蘸了蘸,又继续写了下去。
“你方才说,我们可以和莫伊拉女士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可是她自己不也正处在守军和援军的夹击之下吗?当然,我们在蛇崖岭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只能说,自己侥幸猜对了而已。”
“哥哥,照你这么说,我们还有可能夺回蛇崖岭吗?”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搅动着壶里的松针。
“有志者事竟成,我们总能有办法的。不过丹格尔大人曾经教诲过,不要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盟友身上。”
“盟友之间不就应该互相帮助的吗?”
我转身看着海尔吉,她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
“我起初也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修正一下自己的看法。同盟只是基于某种共同利益而达成的暂时或长期合作,盟友只会在攸关自身利益之时,才会提供帮助,不能指望他们无条件地配合我们的行动。比如佛克瑞斯领会和蛇崖岭部落合力抵抗帝国人的进攻,但不太可能出兵帮部落夺取故土。洛特先生愿意带我们穿越帝国防区,却基本不可能帮我们袭击帝国的军队。”
小丫头把脸往膝盖里缩了缩,随口转移了话题。
“说到洛特先生,哥哥还记得他讲的那个皇帝的故事吗?”
我当然记得,塞巴斯蒂安在老霍尔丹讲述了泰伯屠杀瑞驰人的故事,海尔吉当时被气得哭了鼻子。
“关于这件事,我有三个问题,你可以先思考一下。首先,海尔吉,你认为,同一个种族或者民族的人,是天然的盟友吗?”
“难道不是吗?”
“那么你觉得,身为诺德人的我,会和同样是诺德人的乌弗瑞克领主联合起来,坑害作为瑞驰人的你吗?”
海尔吉一愣,继而缓缓摇头。
“而且,我所说的情况绝非个例。比如我们在独孤城见到的瑞姬女士,她是诺德人,却跟随着帝国人图留斯将军,对抗诺德人乌弗瑞克领主。再比如佛克瑞斯城的南雅总管和鲁尼尔先生,二人都是高精灵,却并不追随梭默的脚步。还有瑞驰人的各个部落,在乌弗瑞克领主进攻马卡斯城的迈德纳奇国王时,全都袖手旁观。所有这些事,你要如何解释呢?”
“我……不知道。”
我斟了两杯茶,重新坐回椅子里。
“那么,我们先放下这个,你再来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如何确定一个人的民族?”
“那要看这个人的血统吧?如果父母都是瑞驰人,那他肯定也是瑞驰人喽。”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作为诺德人的我,娶了一位瑞驰人为妻,请问我们两人的孩子是诺德人还是瑞驰人?”
小丫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却意外地被呛得咳嗽起来。她拍了拍胸口,努力调整好呼吸,郑重地把茶杯放好,坐直了身子。
“哥哥,你真的会娶一个瑞驰人吗?”
这一次轮到我被茶水呛到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
“哦……”
海尔吉捧着杯子,呆呆地盯着淡黄色的茶水。
“我……按我们瑞驰人的传统,孩子应该要随母亲的。”
“好,我们就按这个传统,但是把情况搞得复杂一些。比如一个孩子,他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是诺德人、而祖母是西罗帝尔人,外祖母是瑞驰人。这样算下来,他的父亲应该算西罗帝尔人、母亲是瑞驰人,而他本人也应该算是瑞驰人。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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