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松抬眼,入目的,是一位站在“知鲜”牌匾之下的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年轻人鄙夷地看了一眼庞天成,并朝他啐了一口。
庞天成怒极,从地上奋起,举起拳头就要打向那位年轻人,年轻人脸色大变,赶忙躲在仆役身后,仆役们冲上前,拦住了怒气冲冲的庞天成。
还不待庞天成反应,年轻人眼睛一眯,恶狠狠地道:“给我往死里打!”
话音一落,酒楼中又冲出来几人,拿着家伙,狠狠地砸向庞天成。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退了几步,有些甚至充耳不闻,不再看热闹。
闻松眉头一皱,正欲上前,衣袖就被人轻轻拉住,回过头,才发现是那位橙衣姑娘。
“你可别逞英雄,庞公子喝完酒,一向爱说这些胡话,其他人让着他,这次,他踢到铁板了。喏,这年轻人是知鲜的老板,他……姓南。”
闻松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大祁的人,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幼童,无人不知“南”。
“南”代表的是大祁第一世家,独一无二的姓。
“他虽然不是正统,却是旁系分支,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你可千万别冲动。”
闻松沉默了会儿,转身朝少女拱手,“多谢姑娘提醒。”
说完,他便大跨步走上前去,“住手!”
这一声大呵着实让人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知鲜的老板摆了摆手,仆役们暂且停下动作,同时打量着这个从人群中走出来的羸弱男子。
只见男子虽瘦削,但一身凛然的正气倒是让人高看一眼。
“你叫什么?”年轻人问。
闻松在中央站定,拱手,“在下闻松,是进京赶考的学子。”
“闻?”知鲜老板嗤笑一声,“不论是世家还是新贵,没有一个姓闻的。”
轻蔑的语气并未让闻松傲然的姿态有任何变化,他只道:“是没有。”
年轻人似是大发慈悲,“看你是个外来人,这次饶过你。”
说罢,他看了一眼已经被打出血,瘫倒在地上的庞天成,吩咐道:“继续。”
闻松眉心一凛,再次上前一步,“且慢!”
这次,却没人听他的。
他却浑然不觉,复又上前一步,朗声道:“敢问阁下,此人所犯何罪?”
年轻人答得很快,“寻衅滋事。”
“既是寻衅滋事,那理应报官,由官府处理。阁下如今,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滥用私刑,论起《大祁律》来,阁下之罪,有增无减。”
闻松这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刚说完,还在看热闹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而原本在观察闻松的橙色身影,听了这话,立即转身,朝皇宫方向跑去,渐行渐远。
此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的庞天成,忍着伤痛,用力抬头,往闻松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可惜,血糊了眼,他只能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
又是一棍打下,庞天成彻底失去了意识。
闻松见此,咬牙,还欲再言,就见那位残忍至极的年轻人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他,似乎在为挡车的螳螂可惜,又像是在嘲笑飞蛾的一腔孤勇。
“那这样,我们就一起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