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宴没有在意他的笑,他只是看着那个伤口想,这么一个小小的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意呢?
他喉咙里的空气被人点点暴力挤压出去,生理性的泪水一点点涌出,他的脸已经涨成了青紫色,他伸手试图扒拉开唐北辰的手,唐北辰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
是啊,陆今安,他的逆鳞嘛。
但闻宴问自己他现在是想死了吗?
闻宴闭了闭眼,不,他不想,他比谁都想活下去。他是不配矫情那么长时间的。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代表一切。
所以,他用尽全力才吐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解……释。”
季子瑜笑着走到了闻宴面前,让唐北辰放下了手,看着闻宴大口大口喘着气,咳着嗽,甚至嘴边流出口水的狼狈可笑模样,温柔地说:“是想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吗?好的,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啊。你说,我们听着就是了。”
闻宴看着面前男人虽然笑着却仿佛一条盘曲着就要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舔了舔嘴唇的模样居然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眼前一幅幅画面犹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浮现。
是漫画里的画面。
在漫画里,原主人设就是个爱慕虚荣,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的恶毒炮灰,在爬上唐北辰的床失败一次之后又开始了第二次勾引,唐北辰也不是个正人君子,二人天雷勾地火之后,原主就觉着自己高别人一等了。
甚至连陆今安都不放在眼里了。一系列作死之后,惹得攻们大怒,先是被唐北辰厌弃后丢给了季子瑜。季子瑜这个人就是个病娇,后期对陆今安求而不得后就成了纯纯变态。
漫画里其中有一节让闻宴至今难以接受。
季子瑜对陆今安强取豪夺后,陆今安整日以泪洗面,有一次在季枫的帮助下试图逃跑未遂后,季子瑜再也不装了。
他蒙着陆今安的眼睛,抱着他,带着他一步步走向季家的地牢。在走的过程中,时不时亲昵地蹭蹭陆今安的脸颊,每句话的末尾语调微微上扬,说不出来的暧昧。
“小安,乖,不跑,我喜欢你,所以才对你给予了我最大的耐心,不然你看,惹怒我是什么下场呢?”
季子瑜低笑着将蒙着他眼睛的黑布取下,顺便在他的眼睛上烙下深情的一吻。可是他们所处的地方脏污血腥黑暗所有的元素接踵而来,陆今安睁眼看见地牢的角落里蜷缩了一个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的“东西”。
那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
像一条牲畜被养在地牢,浑身血肉淋漓,不着一物,若不是他的指尖突然颤抖了一下,陆今安几乎认为那就是一团死肉……腐烂,发臭。
而通过此时闻宴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原主,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拥有悲惨人生的原主。
他被季子瑜亲手挑去了手筋,脚筋,挖去了那双和陆今安一模一样的眼睛,每日的食物都是猪食,他被豢养在季家地牢整整半年,每日都会有人对他进行鞭打辱骂,因为季子瑜喜欢看他流泪求饶的样子。至此,原主彻底病魔。
闻宴控制不了自己的害怕。原主的情绪影响着他,已经远超他能承受的范围了。
“你在害怕我吗?”季子瑜像是真的在不解似的,歪头问道。
闻宴看着季子瑜捡起地上的剪刀,瞳孔地震,连呼吸都停滞了。
季子瑜把玩着剪刀,在手上轻轻一转,然后将剪刀抵在了闻宴的左手上,一寸寸下压,直到鲜血涌出,他勾唇一笑,“解释吗?我还听呢。”
闻宴大脑快要窒息,仿佛脑海里有一阵阵海浪在冲刷,他用力咬住了下唇,终于开口说话:“我……啊!”
剪刀没有丝毫犹豫地直直贯穿了他的手心,掌骨碎裂的声音在房间里都清晰可听,那样的一声悲鸣没有之前陆今安的那声惊叫那么响亮,却像是一个已经疲惫被逼到极点的人发出的最后一声哀啼。
季子瑜的一双狐狸眼闪过一抹亮光,他的血液开始沸腾,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再这么叫一次,这样凄惨无助的叫声在他听来成了最愉悦的伴奏。
剪刀在血肉中搅动着,他饶有趣味地摘下了眼镜靠近了闻宴,眯起眼睛,低声呢喃:“解释啊……我听着呢。”
唐北辰攥了攥手,目光转到陆今安的伤口时又逼着自己退后了一步,显而易见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闻宴突然低头轻笑了起来。
终究是医生来了之后,陆今眠看不下去了。
“可以了,季子瑜。先问清楚真相吧。”
季子瑜这才猛地拔出剪刀,鲜血溅在他妖异的脸上,更添几分邪魅。
闻宴心想,果然陆今眠是所有人里他最喜欢的一个了。在几乎所有人都疯批病娇残暴的时候,陆今眠是整部漫画的一股清流。
他的温柔,有教养是骨子里刻出来的而表现在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魅力,而且特别宠弟这个属性让闻宴曾经一度很喜欢这个纸片人。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他是个直男。以后会娶媳妇生孩子,维系陆家香火。
然而这个温柔有教养的男人在看见闻宴的脸的那一刹那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