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瞪我做什么?我是你老子。”冯德此时酒已醒了,看着面前的二儿子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原来低下的气焰,此时又高涨起来。
“是,正因为您是我父亲,我才忍了又忍。为了不把陆家得罪到根,我费力想了用母亲过生辰这个法子,特意找这个由头赶回来。还忍着被别人嘲笑把母亲生辰特特提了一岁。
“我为冯家跑前跑后,可您呢,你做了什么?你纵得那张氏如此,您是要把咱们冯家都往火炕里推吗?”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张氏可是处处为着冯莹,为着咱们冯家着想,那婚事若不是因为你搅和,这会儿该和宽哥议亲了,哪里还有今天这事。那琳姐也是好意,那风筝上谁晓得写了什么,她不肯念,冯莹硬要她念,怎么又是张氏她们的错了?”冯德不服,梗着脖子与儿子辩白。
“哈。”冯广为都快被自己这个爹气笑了。
“为了我们?她那是为她们张家着想,把莹姐嫁给张宽,谁最得利?”
“虽说是嫁给张家,可张宽是张氏的亲侄子,不是还是咱们家得利。”冯德还是不服。
“哦,照父亲这样说,您百年之后,不需要我们去上香送贡,倒是让张宽去便可了?”
“胡说八道,他给我上哪门子香,我又不是没有儿子。”
“是呀,那张家又不是没有爹。他姑姑只是一个妾侍,百年之后连与您埋在一起的机会都不会有,她图的是什么?为她那儿子,那老四除了吃喝嫖赌,他还会什么?”冯广为走近父亲,厉声道。
冯德被二儿子的气势吓到了,仔细想着刚才的话,也对呀,那张家得了好处可不得紧着姓张的,老四再出息还能出息过老二去。
冯广为看着冯德不说话,便回到椅子里坐下。
“您平日里如何宠爱那张氏,我们都不曾说过什么,即使她从来不把母亲放在眼里,处处在这后宅拿娇做大的,但看在她为父亲生了四弟,爹爹身边又难得有这么个可心人,我母亲便一直忍耐着。
“可您却全然看不到这些,让这张氏越发张狂,直接做起冯家的主来。敢问父亲,若没有张氏从中挑唆,您会不给那陆二爷,莹姐那婚配?如若给了,何至于那陆五爷如此让您下不得台面来?”
冯德一想,对呀,这件事就是张氏劝的自己,自己听了她的话才弄成这样。
“您可知道,因为这件事,您儿子我差点丢了差事。我实在想不出,我若是做不得这县承,您在冯家镇会如何?难不成,那张氏的侄子会为您撑腰,让您在冯家镇继续说一不二?”
“那怎么可能,我能指他?”冯德怒道。转过头一想,可不是,若是二儿子没有这个能耐了,那冯莹嫁给张宽,那不就是张宽有了能耐?
“可是,张氏说的也对,若莹姐真嫁给张宽,为张宽谋了大官,那张宽还能不帮咱们?”
“父亲,冯莹是想跟着回京城的,她是想让把婚配交给陆家的。你由着张氏这样算计她,如她真的嫁给张宽,那就是带着恨意的,尤其是恨咱们冯家,你说她会帮咱们?她到时候不狠狠地踩死咱们就是好的了。”
冯广为看着糊涂父亲,真想扇自己两耳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父亲,这几年若不是岳家支持和帮扶,他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这样不帮忙反倒还在扯后腿。
他想到那陆二爷与自己短短的几句话,让他明白,这陆家要想毁了自己,那真如捏死只蚂蚁一般容易。
一句话让冯德恍然大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你个张氏,你这是害我儿呢。什么是为了冯家,你这分明是为你们张家。”
说完就要往外走,冯广为一把拉住冯德。
“别拉我,我去找那张氏去,是我平日里太纵着她了。”
“父亲,现在不是找她的时候,眼下还有这么一个烂摊子呢。”
“什么烂摊子?”冯德瞪着三角眼一脸不解。
冯广为抚额,无力地道:“今天的这局面,一看就是张氏给莹姐做的局,要让莹姐丢脸,想报那未能嫁给张宽之仇。本来我想利用今天的寿宴与陆五爷拉拉关系,因为陆二爷已答应我,若是婚配的事处理好了,他便会商议陆大爷,今年年底的考绩我定会得优。
“可是这婚配得来的却不如陆家意,我便想着在陆五爷身上再拱一把火,想着陆五爷不日就要去青州,怎么也要把话带到了,把咱们诚意表达到了才可。
“可您看看,今天被您的爱妾搅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想个万全之策,那陆五爷去到青州,我今年年底再得个‘平’甚至是“差”,父亲,您是打算让我在县承的位置上把椅子坐穿吗?”
冯德一听,才明白事情的严峻性,自己一家子的体面可都靠这个儿子呢。
“那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让您那爱妾出面,带着她那好侄子和侄女去与莹姐,主要是陆五爷赔礼道歉了。”
“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去找她。”冯德又要往外走。
“父亲,你不可再心软,莫要因那张氏几滴泪便改了主意,这可是大事。还有,我觉得父亲还是将那张氏禁足一段时间吧,待莹姐走了之后再放出来。”
“成,听你的,我不让她出门就是了。”冯德这个时候完全明白过来了,自然是儿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冯广为趁热打铁,“还有,我这回回来听母亲说,家里连月例银子都归张氏发放,父亲,这成何体统,一个妾侍怎么能给她这么大的权力?”
“那个,张氏精明的很,她会算账,你也知道你母亲只会吃喝什么的,所以,我想着”
“父亲,即使母亲不善于管家,还有大嫂呢,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一个妾侍管家。婉姐说的那户人家下定的时候,不就是看到那张氏在后宅指手划脚,才越发瞧不上婉姐,想要退亲,咱们无法,只得把聘礼降成那样,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你的意思是”冯德去看儿子。
“儿子的意思是,这张氏是妾侍,她只要服侍好父亲,让父亲高兴就成,其余的事便不要多插手,连着四弟那里都不要再管,您得把规矩立起来。您这还有好几个孙子要娶亲,孙女将来要嫁人呢。”
冯德一听,有道理,一个劲点头。
“即如此,父亲去与张氏说一下吧,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道歉,我也不可能在家里呆的太久。能尽快处理好就尽快处理好吧。”
看着冯德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出去,冯广为备感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