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的地点就在国子监的道场。
世人好清谈。
所以国子监虽然是学校,却还仿照着道馆、寺庙修建有专门供人大型讲学、论道的道场,类似于广场,只不过更加偏自然化,中间虽然空旷,周围却是花草树木。
只不过……
当叶青走入国子监道场时,映入其眼帘的,却并非外圈的花花草草。
反而是黑压压的一群人。
官人、士子、泼皮、小贩……男女老少,一应俱全。
更不用说还有位于道场中间位置的女帝秦如雪、第一女官皇甫婉儿以及一众大儒、名士,唯一奇怪的地方在于,秦如雪身旁除了皇甫婉儿外,还站着自家娘子,以及一个身穿道袍的蒙面女子,那女子地位似乎颇高,自家娘子和皇甫婉儿都得站着,唯有她能和秦如雪一块坐着……
道袍女子?
该不会是……
叶青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被呼声打断:
“来了来了,叶长生来了!”
“他竟然真的敢来?我还以为他不敢来,会找机会偷跑来着,他,他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大地是个球,怎么论证?工具呢?”
“后面那群人搬着的箱子?”
“这么小一个箱子,怎么论证大地?而且,不是说有使用药玉嘛?药玉呢?”
“你管他怎么论证的,反正今天晚上这么多人在,陛下都来了,他叶长生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咱们啊,看热闹就行了。”
“这热闹可不是随便看看的。”
“一旦叶长生论证成功,那对于咱们的认知可是摧毁性的……”
“有可能他不论证,而是直接道歉呢?”
“又或者说……”
“听说叶青能来国子监,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有心改革国子监,那是否意味着增设理工二科,也是陛下的意思?如此一来,会不会陛下暗中帮忙?”
“兄台的意思是说?”
“指鹿为马?”
“不错,兴许今晚并不是一场论道,而是一场……逼人站队……”
“……”
人群之中每个人思绪各不相同。
但不管怎么想,他们的目光却是基本上是在叶青和女帝秦如雪之间徘徊。
哪怕胸中想法万千。
却也只能按捺住,就这么看着叶青给女帝行礼:“臣叶青,拜见陛下。”
“平身。”秦如雪声音如常,示意叶青站直身子之后,就看向一旁的周弼等人,“今晚之事朕涉猎不多,还是专事专干,一切问答交由国子监吧。”
这是示意周弼出来控场。
闻言。
早就忍不住的周弼急忙起身,冲着众人拱拱手,看向叶青:“长生,你可做好准备了?要知道,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一旦发出,无论成败,都没有再收回的可能,你可要慎重,若是认输,可就……”
“祭酒大人。”叶青打断了他的话,于百道目光之中自信昂然道,“我只会赢,不会输的。”
旁边顿时传来一阵唏嘘声。
这些唏嘘从几天前曾和叶青对峙过的学政、教令们口中传出,然后仿佛具有感染性一般,迅速扩散至其他那些围观者,以至于声势越来越大。
不过。
因为女帝在的缘故,哪怕声势浩大,这群人却也不敢公然“骂阵”,只能借助和叶青“论道”之人的嘴。
所幸,论道之人中。
也有脾气火爆的,比如之前一州学政的闵姓老头。
立刻成了众人的嘴替:“叶青,你这个嚣张小儿,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行,既然你这么嘴硬,那就当着陛下和诸位饱学之士的面儿,直说吧,你如何论证‘大地是个球的’!”
“可以。”叶青没有拒绝,只是话锋一转道,“但闵学政应该知道,我不喜欢直接说答案,而喜欢带着众人一路推导,所以咱们必须从最基础的一路推导过去。”
闵学政冷哼一声:“你该不会想要故意拖延时间吧?”
“陛下在这里,我怎么也跑不了。”叶青冲着女帝恭了恭身,“诸位何必在乎这一时一刻呢?更何况,这推导主要是为了让大家熟悉接下来所需要用到的工具。”
“工具?”
“不错。”叶青指了指箱子,“您看……”
论道之众面面相觑。
只不过除了少数之前就和叶青对峙过的学政、教令外,那些新来的大儒、名士们却是一个个眉头紧皱,连色难看,似乎觉得叶青是个沽名钓誉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