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简单且直白的话,让平七叶瞳孔猛地一缩,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呆在了那儿。
在她的认知里,薛辰生只是个盐商的富贵儿子,身子不太好,热爱花钱,对她不错。
若说那段日子——包括现在——心如止水,是不可能的。
可是眼下,顾绮却说薛辰生与晏怀有关,与两年前的案子有关。
而她,是旧事的遗留之一……
所以他接近自己,是与孟冯相同的理由。
不过是徐徐图之罢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顾绮将她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轻叹一声,放下茶杯,扶着她到床边坐下。
平七叶动作僵直,任由她摆布。
“平姑娘,我知道你心中藏着秘密。我不问,是我不爱强人所难,你不说,是因为你觉得秘密与此处无关,甚至可能与晋王无关,更不想牵连我。”
她的声音很是轻柔和缓,绝非审问,只有安抚。
“可是事到如今,晋王逆案明明该是已了的旧事,却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盖棺定论的未必是真十恶不赦,活着安享富贵的绝非善类,薛少爷之辈的种种行为,只能说明你可能知道的秘密很重要。平姐姐,无论你是不是解开诸事的关键,都还请你告诉我,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明明是腊月冬天里,明明面前的人语气如此温柔,平七叶的额上还是渗出了汗水。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两年前,家中巨变之时发生的种种,再次在眼前浮现。
孟公公也是这般问父亲的。
父亲只喊冤枉。
“那,你呢?”孟冯的眼睛含着温柔,看向她。
她吓得只剩哭了,缩在一边,抱着弟弟,希冀他们姐弟之间能够相互保护。
“那我们,来试试看,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吧。”
父亲的,弟弟的,自己的。
在绝对的力量之前,哀求或反抗,都是徒劳。
父亲的咒骂。
弟弟身下的血与哭声。
孟冯和蔼却透着杀意的浅笑。
那些粗野男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些肆无忌惮的笑声与行为。
永远不可能遗忘的记忆就在眼前,逼得平七叶用力咬住唇,直到咬破的唇流了血,她也不肯出一声。
她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顾绮的手背,指尖深深地扎在了她的肉里。
顾绮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当时林昭死前,毒入骨髓,亦不肯叫喊。
他们是一类人。
使人眼中的柔弱,她眼中的坚强。
平七叶惯用药的双手并没有突出的指甲,修剪地妥帖又干净,可此时被她用力抓着,顾绮还是感到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