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扬下来找徐晚央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从徐正鑫的病房里出来,倪扬张了张嘴想叫她,但她却如抽丝一般,麻木的走出医院。
倪扬一路跟着,走了几条街之后,天渐渐暗了下来。就在他准备追上去,问她到底想去哪儿的时候,晚央突然蹲下来,抱住自己的手臂。
夜色之中,倪扬看到徐晚央肩膀颤动。倪扬摸摸额头,讪讪的跑过去。
他蹲在徐晚央身边,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在徐晚央肩膀上,蹩脚的开口劝:“……别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
“你走开!”徐晚央推开他,站起来跑的老远。
“徐晚央你站住,跑什么呀,我是鬼啊!”倪扬恼了。
徐晚央转过身:“谁让你找人教训我哥哥的呀?他现在被打残了,我有一个残疾哥哥你高兴了?”
“我……”倪扬百口莫辩。
徐晚央含着泪又说道:“你真的是混混吗,就是社会上那种不学无术专门烧杀抢掠的坏人?”
倪扬这下也怒了:“徐晚央,我他妈真的是看错你了,原来你就是一个圣母,被人欺负了反而要替欺负你的人说话。我告诉你人是我做的,而且还是我亲手做的,我拿着斧子敲下去的,你要报复吗,来啊!”
“你!”徐晚央从来不知道倪扬的嘴巴这么厉害,当场就被气哭了,而且哭的很大声,招来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侧目。
倪扬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别哭了,你要是生气的话你打我行不行?”第一次,放下身段去哄一个人,尽管说的很结巴。
徐晚央抹了一把脸:“谁要你帮忙了?我跟我哥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打他问题就解决了?你这样只会把我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你这不是在帮我,你这是在害我不忠不孝!”
倪扬:“你这死脑袋瓜子,什么不忠不孝啊?谁敢说你不忠不孝啊,我问你,我要是不给你出气的话,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打吗?你呀就是身后没有个靠山,现在我给你当靠山,你还不要,傻不傻啊?”
“有你这样当靠山的吗?人家靠山都是让人笑的,你这个靠山就是让我哭的。”徐晚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用袖子那么一刹,脸就跟个调色盘似的,彻底混乱了。
“咦!”倪扬嫌弃。
倪扬眼神不错,徐晚央抬起胳膊擦脸的时候他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等等,”他把她的手抓开,眯起眼睛:“徐晚央,你又挨打了?”
“要你管!”徐晚央倔,是啊,为什么要他管,他又不是她爸。
“我懒得管你!”倪扬也有脾气,掉头就走。
但走了一会儿,倪扬察觉徐晚央并没有跟上来,又懊恼:“徐晚央啊徐晚央,你怎么就学不会服软呢。”
可那个时候,他跟本就不知道,曾经的他也是那个样子,宁可南墙一头撞死,也绝不跟人服软回头。
倪扬转过头,发现徐晚央消失了,顿时一慌,满街喊:“徐晚央!”
徐晚央在地铁站,买了去浙江的票,准备回乡下看看外婆和妈妈。
列车启动了,徐晚央离开了物质的青城,回到了鱼水温柔雾蒙蒙的乌镇。
外婆家住在一栋老旧的石头房里,回来时已经是深夜,母亲听见有人敲门,皮了件衣裳出来,经过一道石板小桥,“来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徐晚央的心熨帖了,温暖了,她靠在石头门拱下,嘴角弯弯,印象中母亲的声音就是这样温柔体贴。
她回来了,这里没有纷扰,只有疼爱她的家人。
“央央?”任丹彤看到突然回来的女儿吃了一惊,“这么晚了,你是怎么回来的?”任丹彤边说便把徐晚央往进拉。
“妈妈外婆睡了吗?”徐晚央跟在身后问。
“睡了,老人家睡得早。”任丹彤说。
进屋之后,任丹彤打开了一盏灯。灯光很黄,客厅很小,中央横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个绣到一半的缎布。
近几年,旅游业发展的很好,乌镇成了著名旅游景点,游客们来到这里,要不买点当地的特产,要不就是有地方特色的丝绸制品。
“你又在绣着个?”徐晚央微微皱眉。
任丹彤尴尬的笑笑:“哎呀,我也就是闲着没事儿,帮你外婆绣一些贴补家用。”
当年徐端把任丹彤赶出来的时候没有给她一分钱。她回到老家投靠母亲。
父亲去的早,母亲有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在徐晚央的记忆里,小时候妈妈和外婆就是推着小吃车把她养大的。
上了大学之后,她自己挣了学费,这才缓解了妈妈和外婆的压力。
看到眼前这一幕,徐晚央一阵心酸,从背后抱住母亲:“妈,别做这些了,我现在找到工作,我可以养你,要不然你就搬到青城和我一起住吧!”
任丹彤眼圈泛红,拍了拍女儿的手:“你才刚毕业,什么都是起步,带着妈妈一起生活的话妈妈会成为你的负担,别担心妈妈,你外婆年纪大了需要照顾,妈妈留在她身边才是最合适的,别担心了啊!”
“妈,”徐晚央走到母亲面前:“你怎么会是负担呢,你是我妈啊!”
任丹彤:“妈妈知道,妈妈知道。可是妈妈跟你去了,外婆谁照顾?”
“跟我们一起走。”徐晚央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母亲和外婆抚养了她,现在换她来照顾他们了。
任丹彤摸摸女儿的脸,笑着说:“傻孩子,你外婆在乌镇待了一辈子,她早就习惯这里了,你强行把她带到青城,她人生地不熟的会憋出病的。”任丹彤说话极其温柔,“还有我,年轻时候,不听你外婆劝,执意要嫁给你爸爸,结果后来…..你也知道了,青城对我来说是伤心地,我不想回去。”
安慰好女儿,任丹彤突然想起,上次徐晚央打电话来说要介绍男朋友给她认识,便问道:“你说要给妈妈和外婆介绍你的男朋友,他人呢,你们没有一起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