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一方,自顾绮往下除了芝麻小夫妻,人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辗转反侧。
而怀春楼前,胥吏们在送走顾绮之后,仍旧凑在一起,议论今日之事。
“诸位大人如何看新任县尊?”陈阿大见顾绮一行人走远了,方才侧过身,看了一圈众人,笑眯眯地问道。
腰不再和在顾绮面前那样略微佝偻,倒是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又多了好几条能夹死蚊子的褶子。
而几个县吏对他越发恭敬。
梁县丞抢先道:“陈哥,依我看,上面是不是将林昭看得太重了些?我不信她手中能有什么证据。不过是酸儒,摆着斯之貌,满眼都是风花雪月。”
王主簿向来看不上他,呵呵嘲笑两声,道:“县丞大人推己及人,自然满眼都是风花雪月了。陈兄,依在下看,她身边那个李青玉怕是不简单,兄长可要提防些,免得她用李青玉顶了你的差事。”
陈阿大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多谢主簿大人关心。林大人手中究竟有没有证据,你我说得都不算,总要摸清了底,才好往上报去。”
众人听见,立刻纷纷称是。
陈阿大颇为享受被人抬举的感觉,又道:“那个雁行……诸位都警醒些下面人,莫要去扰了,这京中来的人,南风之好不少,我看咱们这位大人的童小厮,品貌都不错,若她真有这雅好,倒是个好棋子。”
“陈兄所言甚是,”一旁的朱典史奉承了句,略一思忖,又道,“只是……诸位,朱某对林大人的那个童……总有些在意。”
陈阿大呵呵笑问:“小小童罢了,不过长得惹眼些罢了,不必十分上心。”
“可朱某总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但……”他想了半天,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姓安的他不认识,但“安”字又是寻常名字,当真难想。
梁县丞见状,不耐烦地摆摆手:
“既然想不起来,就不必想吧,横竖他们还得在这儿待上许久,只警醒些就是了,我们也当自己小心,尤其前任的事情,得瞒紧了,不能让她知道。陈兄,往闽地去的人,还没回来吗?”
“还没,”陈阿大笑意更浓,“诸位担心得都有道理,不过她既然到了咱们这儿,就不怕她走脱,只是咱们还要团结一致才是,莫要被她拿住错处。”
他这话直白,众人都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再没说话。
……
次日,暖阳,无风。
顾绮愉快地站在院子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扭腰摆胯地活动着。
虽然骨子里依旧略有些冷,但今儿的温度着实让她适应了许多。
芝麻整着鬓发从侧厢房出来,乍看顾绮弯腰伸展的动作,不由吓了一跳,忙过来扶住她,关切道:
“大人做什么呢?伤到腰了?几时伤了?”
说着话,伸手便要去帮她揉搓。
顾绮被她碰到了痒肉,忙笑着推开。
“我就是活动一下筋骨,床稍微有些硬,睡得不是很舒服。”
芝麻这才放心。
“吓死我了,这可不能胡练。”她抱怨了一句,又道,“那小奴今儿给大人多铺床褥子吧,等寻了好匠人,再给大人厚厚地絮床被褥。”
“你定就好。”
二人说话的时候,陈阿大来到后衙之前,弓着腰道:“大人昨夜好睡?”
“择床,睡得不好。这么早,有事情?”顾绮问道。
陈阿大低眉顺目的:“大人已经到任,小的们都在前衙侯着,要同县尊述职。”
顾绮顿时一脸无精打采了,瞥见周笙穿戴整齐出来了,立刻指着他道:
“这些事情,你们同周师爷说就是了。内兄,若事情没什么重要的,你便做主,也不必同本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