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予安计划的为期六个月的第一阶段训练就彻底结束了,早在半个月前,方予安就告知了,训练结束后要进行军事演练。除了自己还有方弘翊以及四位老先生,所有的小辈们,都要进行演练汇报。

体能训练的考核,主要就是军体拳的演练,以及两两对练;其实这部分第一阶段方予安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大家能够强身健体,也并不指望通过一套军体拳就能提升大家的武力值等等,这也不现实;至于为什么没有再进行长跑拉练了,完全就是因为懒,以及不想那么高调;但是短跑接力的考核还是准备的;

理论方面的考核,主要就是进行沙盘演练;现在定北侯府,除了方予宁和几个小姑娘在这方面稍微弱一些,慕云掣和青云清风已经能很好的掌握沙盘推演了,方予怀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是最令方予安激动和欣慰的地方了;

但是最终的考核,除了这两项以外,还有一项是实战考核;但是这一项考核,方予安并没有告知时间、地点以及考核方式,所以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慕云掣经过这半年的训练,早已不复在慈义庄初见时那副精明奸诈的嘴脸了,体格壮硕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一些肉,所以看上去没有那么尖嘴猴腮了,平时笑眯眯的时候看上去还是有一些油滑,但是如果沉下脸时,却会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恐怖感。慕云掣在这半年的进步非常大,他对方予安提出的各项要求都能很好的完成,一开始对于历史战役的复盘和推演还有一些吃力,可是等了解更多的战略手段之后,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进行举一反三,常常令慕云风都觉得应对起来有些吃力。

这半年来,方予安只参与了体能训练,对于理论方面的,她作为制定者,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他们在学习时她都在旁听;所以这些人的学习进度、掌握进度以及个人身上发生的变化,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比如此刻,她能够很清楚的察觉,慕云掣已经到了即将要失控的边缘,因为他发现自己自己掌握这些知识非常的快,并且能够很好的运用。

没有规则感,没有边界感,甚至没有约束感,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尤其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战无不败之时。

所以最后的考核,由方予安亲自制定并进行考核。

这天,方予安让方予怀去找那四位老先生对弈,四局三胜即为考核通过;让方予宁去找芳月和云禾进行轻功的考核(方予宁只在轻功方面有所收获);却对慕云掣四人、以及青风青云、桃夭和灼华没有安排;只说考核也要错时进行;并以放松为由,让大家带着她出门逛逛。

方予安一行人来到晖都最繁华的大街——朝华街。这是晖都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边各种小摊、商铺、酒肆,甚至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总之就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人也是最多的,满目看去全是人,耳朵里也充满了叫卖声、吵闹声、欢笑声。

方予安他们的目的地是朝华街尽头的牧云阁,晖都最大的酒楼之一;方予安出门前就告知众人,为庆贺大家顺利通过第一阶段的训练,所以请这帮半大小子去下馆子。

不知为何,慕云风却觉得有些诧异。他的腿经过半年的治疗时间,如今虽还未完全恢复正常,但总算可以慢慢行走了,所以他走的最慢,也落的最后。这也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以他对方予安这半年来的观察,他发现方予安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庆贺?不是说还有最后一场实战考核没有进行吗?既然考核还未结束,现在就庆贺岂不为时过早?

他仔细看着走在最前方的方予安,发现她东瞧瞧,西看看,几乎每个摊位她都要去看一圈,有时买一些东西,有时又什么都不买;确实就像个没怎么出过门的贵族小姐一样,表现的一切正常,可是慕云风就觉得她不对劲,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很快,方予安他们就来到了牧云阁,慕云风注意到掌柜的快速的看了方予安一眼,随即示意小二前来带路;很快他们被带入到一个装饰精美的包厢。

慕云风看着他们这一行人,所有人,从进入牧云阁的大门开始,就被这晖都最有名的酒楼给震撼住了,这里的装修是如此的奢华,客人是如此之多,表演是如此精美;就连楼梯上的扶手都刻画着精美的花纹。

慕云风注意到方予安看到大家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表情从一开始的淡笑,到收敛,到最后有一些动气,慕云风有一点不解,小姐难道是因为他们丢脸了,所以才生气吗?

还没有等慕云风想明白,就看见方予安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的说道:“最后一项实战考核,现在开始。”

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方予安说:“慕云掣,你来说说,我们刚才过来的路上,我一共停留了多少个摊铺?又买了多少东西?都买了什么?又花了多少银两?”

“这……小姐,您并没有让属下记录这些啊?再说了,您买的都是你们小孩子才喜欢玩的小玩意儿,属下哪懂啊?”

慕云掣还是那副嘻嘻哈哈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像插科打诨就可以糊弄过去一样。开玩笑,谁上街出来记这些东西啊?

“慕云掣,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方予安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半年来,大家已经习惯了方予安和他们一起训练学习的场景,也越来越没有把她当成是定北侯的小姐,而是当成是邻家妹妹,甚至没有把方予安当成是主子。

可是现在,当方予安沉下脸时,她周身散发出久经上位的人才能散发出的气势时,大家才想起来,她是他们的主子。

慕云掣慢慢收回他嬉笑的脸。大意了。他差一点就忘记,这是把他和弟弟妹妹从慈义庄捞出来的恩人。

只一个呼吸,慕云掣就单膝跪地,“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

“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所有人,都单膝跪地,头垂的非常低。

这些日子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了,让他们忘记自己的身份,更是忘记了眼前这个只有不到四岁的小姑娘的身份和地位。

“慕云掣,回答我的问题!”方予安厉声道。

“回主上,刚才过来的路上,左右两边共经过一百二十八个摊位,主上共买了二十三件物品,其中珠花六朵,簪子两支,云墨十块,剑配绺子五个,共花费五十三两。”慕云风跪在一旁轻声回答道。

“慕云风,我在问慕云掣,谁准你回答的?既然你都记住了,好!我再问你。我们刚才经过了多少巷道?有几条巷道是死胡同?有几条巷道有障碍物?障碍物都是什么?”

方予安对于慕云风的抢答很是气愤,但也能理解他想帮助慕云掣的用意。但,这是考核!单兵作战的能力一样也很重要!她需要的是以一当百的精英,而不是一帮乌合之众。

“回主上,我们刚才一共经过了六个巷道……”

“错!是七个!有一个路口被马车和箩筐挡住了。”

慕云风原本对自己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还挺有信心的,但是突然被方予安打断,似乎也把他的回忆给打断了,他也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

“回主上,我观察到的六个巷道里,有两个死胡同,剩余的四个巷道,好像有一条巷道有障碍物,是沙包……”

“慕云风,回答又错。七个巷道,有两条是死胡同。剩余的五条巷道里都有障碍物。一条左侧堆满了沙包,一条左右两侧都有箩筐,一条巷道里两家对门的邻居正在门口闲聊,挡住了路;一条巷道里则有一堆小娃儿在玩耍,还有你没有发现的那个巷道里,路中间躺着个人。怎么,在你眼里只有物件儿是障碍物,挡住路的人就不算障碍了吗?那如果我们遇袭需要逃跑,这些难道不算障碍物吗?”

慕云风无话可说,他刚才也的确没有观察的那么仔细。

再看旁边的慕云掣,他也始终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对于慕云风回答道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别提方予安说道的这些,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慕云掣,我在问你,刚才我们进来的牧云阁,菜单挂在哪?”

菜单挂在哪?慕云掣仔细回想,是挂在门口掌柜的后面吗?还是在墙壁上?一般的酒楼好像就是挂在门口的。

“回主上,挂在门口。”

“错!是挂在左侧墙壁上!我在问你,我们进来时,大堂坐了几桌客人?几个跑堂?台中表演的歌曲又是什么曲?几人表演?我们刚才上来的包厢,几个是有人的?门口停了几辆马车?都是哪些府上的?这些你都观察到了吗?”

慕云掣冷汗直流,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还有你们,能答的上来吗?”

所有人,都改双膝跪地了。方予安问道的这些,确实,他们全部答不上来。

“还有,我们进来的时候,掌柜的穿什么颜色衣裳?脸上什么表情?堂中的客人可有什么异常?大堂有几扇窗?可否有后门?后厨在哪个方向?楼上可还有逃生的门窗?这些,你们观察到了吗?”

方予安一连抛出这么多个问题,说了这么多话,她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一连喝了两杯茶水,才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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