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火烧祠堂
祠堂内。
元槐搬来炭火盆,吹火折子,顺手丢了一沓厚厚的黄钱纸,纸钱干燥,很快便肆无忌惮地烧着。
她一股脑将那些排列的牌位,推进地上的炭火盆里,火焰“腾”一下子窜得老高,渐渐吞噬牌位上的每一个名字。
空气中灰烬碎屑横飞,赤色火光映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她的心也随之摇曳生辉。
“姑娘疯了吗?快住手!”紫苏惊愕看向元槐,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阁老寿宴,这么大的日子,不让姑娘出席就算了,还把她们锁在祠堂里。
紫苏捉摸不透自家姑娘怎么想的。
烧毁祖宗牌位可是罪大恶极,经人发现,可是要被族人视为忘祖忘本活活打死,甚至还会受到后世唾骂。倘若先人责怪,神灵降灾,谁都没办法承担。
而姑娘突如其来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她这样做,无异于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日后肯定会受到严重的处罚。
木质的牌位被烧了个精光,元槐冷眼瞧着火势越来越大,说她忤逆也好,不孝也罢,没有什么比她的将来更重要,反正祖先也从未庇佑过她。
她没有理睬紫苏,径自扯下祠堂里常年挂着的布悬谱,朝烧得正旺的炭火盆里加了一把火。
“姑娘!”喘息之间,紫苏被浓烟呛得泪流满面,“你不要命了!”
祠堂本就是木质结构,长期处于干燥环境,极易起火灾,一旦起火,火势很容易迅速蔓延。而元槐又把能烧着的东西都扔进了火里。
她可要送给元老头一份大礼呢。
伴随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上,祠堂屋顶渐渐喷吐出滚滚浓烟,大火无休无止地向周围蔓延。
另一头,男女分席落座,筵席即将开席。上京稍微有些品级的臣子都带着家眷来了,竟足足坐了三十桌,也是给足了元阁老面子。
元行秋身着蜜合色锦袄裙,两颊总含着一抹化不开的病气,衬得她更加惹人怜惜,本就被誉为上京第一美人,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举手投足如弱柳扶风般婀娜多姿。
元家三位女儿均有婚配,夫人们看着二姑娘元行秋也是心思各异。
男宾们送过寿礼后,则由大公子元徽凡作陪,都在另一边饮酒斗诗,女眷们陪着自家母亲与秦大娘子说说笑笑,倒是江夫人不自在极了。
元家门第地位高贵,能攀上元家确实算得上他们家烧高香了。当初也是看在四姑娘元槐好拿捏,这才答应结为亲家。可谁知道今日元槐非但没来,还依然成为了舆论中心。
想起外头对元槐的评价,江夫人很是担忧,生怕儿子把这样一个姑娘娶回家徒增笑料。
宴席掀起一阵骚动,一个神色慌张的婢女跑过来大喊:“不好了阁老,四姑娘一把火把祠堂点着了,扬言要让列祖列宗开开眼,为她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庭院中全场哗然。
四姑娘不就是那个名声最差的元槐吗?
不是说闭门养病吗?怎么一眨眼又要烧祠堂了?
祠堂起火,岂非儿戏。
难不成真是收了天大的冤屈,才出此下策?
众人齐齐看向后院,果真见到一片火光冲天,火势愈加猛烈,隐隐有烧到前院的势头。
好好的祖宗祠堂怎么会突然起火,秦大娘子倒抽一口凉气,她正要打发人去救火,倏地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歹毒的念头。
如果元槐死在这场大火里,那不就一了百了了吗?指不定就能光明正大地除掉这个害人精。左右一个庶女的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能归咎于意外身亡。
谁让她不好好在房里待着,非要去祠堂‘玩火自焚’呢?
因此,秦大娘子便站起身来,惺惺作态地道:“不扰诸位雅兴,我先派人瞧一瞧。”
整个寿辰宴一度陷入了尴尬的氛围之中,半天也没见谁再夹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哪还有心情吃喝?
“快去救火!把四丫头给我带过来!”好好的寿宴就这么被元槐搅黄了,元贞说不心烦意乱是假的,暗骂哪怕在这个重要时刻也能败兴,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寿星不能离席。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会装,也成不了真的。元槐若真受待见,元家人断不会这么冷静。
他们嘴上说着去瞧瞧,实际上一点也没将元槐放在心上,派出去的人也是想当然去救祠堂,至于被困里头的人是生是死,又有谁关注呢。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光是见了一桩事,也能猜出个所以然来,再一看元贞屁股都没挪动半分,就知道元槐在府上可有可无,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怜悯之心。
却就在这时,外头高亢嘹亮的通传声,便压过喜乐响起:“陛下到——”
“啊?”众人简直不敢听信自己的耳朵。
元贞和大儿子元徽凡对视一眼,天子亲临贺寿,这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当年先帝突发恶疾而终,年仅四岁的皇子被匆忙推上了
皇位,国事基本上就摄政王执掌,之后萧太后垂帘听政十余载。
天子年幼势弱,向来久居深宫不问政事,鲜少有情绪起伏之时,更别说亲自赴宴了。
首辅府送进宫的请柬,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谁料到,他竟在摄政王眼皮子底下来真的。
往好听了说,赵崇光是南陵的清闲皇帝,往难听了说,他就是一个任人操控的傀儡皇帝。朝堂的重权紧紧掌握在摄政王,也就是他的三皇叔赵晋明的手上。
小皇帝也就是名头好听些,细算下来,恐怕,他就是南陵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皇帝了。
天子突然造访首辅府,元贞肃然起立,连忙领着一帮家眷子弟跪倒一片,恭迎天子大驾。
元贞脑海中迅速将近日发生的大小事过筛一遍,确认过兄弟儿子族亲有没有得罪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