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与武大臣兴高采烈地回到大殿,各位官员站立一旁。天子传令:“释放费仲和尤浑。”

当时,微子出班上奏说:“费、尤两个人,是太师参奏的,现在还在监狱里听候审讯。现在太师出兵还没走远,立刻就赦免他们,恐怕是不妥当吧。”

纣王回答道:“费、尤两人原本就没有罪,是太师的条陈冤枉了他们,我能不明白吗?皇伯不必因为议定的结论而冤枉忠良。”微子无言以对,离开了朝堂。不一会儿,两人被释放出来,官复原职,随同朝廷保驾。纣王心里非常高兴。他又看到闻太师远征在外,就放心地纵情享乐,不再有任何顾忌。这时正是三春天气,美丽的景色如春花般绽放。纣王传旨:“与众百官前往御花园观赏牡丹,以延续君臣同乐,效仿尧廷虞舜赓歌和乐的盛事。”

百官领旨,随同纣王进入御花园牡丹亭。摆开九龙设席筵宴,武官员依次序筵坐下,按照尊卑的顺序行礼。纣王在御阁陪伴苏妲己、胡喜媚一起饮酒。

武成王对微子、箕子说:“没有好的席,没有好的聚会。现在士兵马匹到处纵横,刀枪兵器四处而起,我们有什么心情去欣赏牡丹呢?但不知道天子能否改过从善,或者边境的烽火能否平息,叛逆之人能否被清除,尚且可以期待共享唐虞的快乐,享受太平的福祉。如果纣王仍然执迷不悟,那么恐怕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忧虑会越来越多。”微子、箕子听了这番话,点头感叹。

众人一直喝到中午时分,百官前往御阁谢酒。当驾官启奏:“百官谢恩。”纣王说:“春光明媚,花柳芳妍,正适合纵情饮酒,为什么这么快就谢恩?传旨下去,待我亲自陪宴。”

百官听见天子要下楼亲自陪饮,就不再提出告退,只得恭敬地等候。只见纣王亲自来到,在牡丹亭上最上面添了一席坐下,与众官员一起畅饮欢笑,乐声齐齐响起,君臣换盏推杯,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纣王命令掌上画烛,笙歌嘹亮,真是欢乐倍常。将近二鼓时分,不说君臣酒宴欢饮。

且说御阁内苏妲己、胡喜媚带着酒意在龙榻之上酣睡。将近三更时分,苏妲己原形现出寻人吃。突然一阵怪风大作,风过之后尘土飞扬,整个牡丹亭都开始晃动。众官员正惊疑间,只听到待酒官高声叫喊:“妖精来了!”黄飞虎已经喝得半醉,听说有妖精,慌忙站起身来出席,果然看见那妖精扑来。黄飞虎手中没有可用来抵挡的物件,只好用手挽住牡丹亭的栏杆。他用力折断一根栏杆,用那栏杆朝那狐狸打去。那妖精闪过身躲开攻击后,再次扑过来。黄飞虎大叫左右侍从:“快取北海进来的金眼神莺!”

左右侍从急忙把红笼打开放出金眼神莺。那神莺飞起,二目如灯专门降服狐狸。此莺朝下一个俯冲,爪似钢钩把狐狸抓了一下。那狐狸叫了一声后,径直往太湖石下钻去。

纣王眼见此事发生后,立即唤来左右侍从取来锹锄往下一挖。左右侍从大约挖下二三尺后发现有无数的人骨骷髅成堆摆放着。纣王着实被吓到了。纣王想到谏官本上常言“妖气贯于宫中、灾星变于天下”,此事果真属实。他心下甚是不悦。百官起身谢恩后各自离开朝廷回到府邸中。

且说妲己饮酒后,元形出现,不料被神莺抓伤了面部,皮肤受损;她惊醒过来,后悔莫及。纣王来到御阁与妲己共寝。睡至天明醒来,纣王突然发现妲己脸上带着伤痕,急忙问道:“御妻脸上为何有伤?”妲己在枕边回答说:“昨晚陛下陪百官饮宴,我到花园中稍作游玩,从海棠花下经过,忽然被海棠树枝挂住,把我拉到下面,所以脸上有了伤痕。”纣王说:“今后不可以再到御园游乐。原来这里真的有妖气。我与百官饮到三更,果然看见一只狐狸前来扑人。当时武成王黄飞虎攀折栏杆去打它,它还没有退去;后来放出从北海进来的金眼神莺。那莺惯于降服狐狸,一爪抓去,那妖就带着伤逃走了。莺爪上还有血毛。”纣王对妲己说,却不知道同着狐狸一起睡觉的事。

且说妲己暗中怨恨黄飞虎:“我不曾得罪你,你今天却来害我,只怕你路逢窄道难回避!”

话分两头。且说西岐姜子牙在朝中,有一天听到边报,说纣王荒淫酒色,宠信奸佞,又反了东海平灵王,闻太师前去征讨。又见报,崇侯虎蛊惑圣听,广兴土木,陷害大臣,荼毒百姓万民,暗通费、尤,内外勾结,把持着朝政,狼狈为奸,肆意妄为虐行无道,钳制劝谏官员。子牙看到愤怒伤情之处,怒发冲冠:“此贼若不先铲除,恐怕后患无穷!”

子牙第二天早朝。王问:“丞相昨天看了边报,朝歌有什么异事?”

子牙出班启奏:“臣昨天见边报,纣王剜了比干的心,用来做羹汤治疗妲己的疾病;崇侯虎紊乱朝政,横恣大臣,说些好听的话蛊惑天子,无所不为,万民受到伤害也不敢言,被杀戮也不敢怨,恶孽多端,使朝歌百姓民不聊生,贪酷无厌。臣愚不敢请,像这等大恶,借虎张威,涂毒四海,助桀为虐,让他在天子左右,将来不知会是什么结局。现在百姓如生活在水火之中,大王以仁义广施,如果依臣愚意,先讨伐这种乱臣贼子,剪除这样的乱政者,那么天子左右没有了这样谗言奸佞的人,或许天子有悔过迁善的机会,则主公亦不枉天子假以节钺之意。”

王说:“你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我和崇侯虎是同一级的爵位,怎么能擅自征伐他呢?”

子牙说:“天下利弊得失,允许诸人直言无隐。何况主公受天子白旄黄钺,得专讨征伐,原为禁暴除奸;像这等权奸蛊国,内外成党,残虐生民,黑白颠倒,屠戮忠贤,是国家的大恶。大王今发慈悲之心,救民于水火。如果天子改恶从善学习尧、舜之主,大王此功万年不朽矣。”

王听了子牙的话心里很高兴他说:“丞相出兵谁为主将去伐崇侯虎?”

子牙说:“臣愿与大王代劳以效犬马之劳。”

王恐怕子牙杀伐太重,自思:“我去了还有酌情商量的可能。”于是王说:“孤同丞相一同前往,担心有别的情况发生可以共同商议。”

子牙说:“大王亲自出征天下响应。”王发出白旄、黄钺起人马十万,择吉日祭宝纛幡以南官适为先锋,辛甲为副将,随行有四贤、八俊,王与子牙放炮起兵一路上父老相迎,鸡犬不惊,万民听说是讨伐崇侯虎,人人欢喜个个欢腾!

话说子牙人马过府、州、县、镇,人人乐业鸡犬不惊,一路上多少父老迎迓。

有一天探马来报中军:“兵至崇城。”子牙传令安营竖了旗门结成大寨。子牙升帐众将参谒。

探马报进了崇城。此时崇侯虎并不在崇城,而是在朝歌随朝。城内的是侯虎的儿子崇应彪,听到报告后大怒,急忙升殿敲聚将鼓。众将上银安殿,参拜已毕。应彪说:“姬昌暴横,不守本分,前年逃关,圣上几番想点兵征伐,他不但不想悔过,反而兴起了这支无名军队,实在不可原谅!况且我与你各守疆土,秋毫无犯,现在他们自己来送死,我怎么会轻易宽恕呢”传令:“点人马出城。”随令大将黄元济、陈继贞、梅德、金成:“这一番一定要擒拿反叛,解送到朝歌,以完成大法。”

第二天早上,子牙升帐,先命令南宫适攻打崇城。南宫适领命,率领本部人马出营,排成阵势,出马高声叫道:“逆贼崇侯虎早点来军前受死!”话音未落,城内炮声响起,门打开后,只见一支人马冲杀出来。领头的大将乃是飞虎大将黄元济。南宫适说:“黄元济,你不必过来,把崇侯虎叫出来领罪,杀了逆贼,发泄神人的愤怒,这样一切都能结束了。”元济大怒,跃马挥刀,飞马来取南宫适的性命。南宫适举刀迎战。两匹马盘旋,双刀并举,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在崇城门外,南宫适与黄元济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还未到三十个回合,黄元济便无法抵挡南宫适的猛攻,败下阵来。南宫适是西岐的名将,黄元济怎能敌得过他?黄元济想要败走,却被南宫适一口刀紧紧缠住,无法脱身。最终,南宫适一刀将黄元济斩于马下,取了首级。

军兵们将黄元济的首级挂在营门口示众,敲着得胜鼓回到营地。他们进入辕门,向姜子牙汇报战况,将斩杀黄元济的功绩报给子牙。子牙听后十分高兴。

与此同时,崇城的败军残将向崇应彪汇报了黄元济被杀的消息。应彪听后大怒,拍案大叫:“姬昌这个逆贼!如今他反叛朝廷,又杀了朝廷命官,他的罪恶比山还要大!如果不斩了这个贼子,为黄元济报仇,我誓不回军!”他随即下令:“明天将我们的大军开出城去,与姬昌决一死战!”

过去了一宿。第二天早晨,太阳初升,大炮轰鸣三声,城门大开,崇应彪率领大队人马杀奔周营而来,口口声声只要姬昌和姜尚到辕门来答话。

探马将这个消息传回中军,报给姜子牙和王,说:“崇应彪出言不逊,请丞相军令定夺!”

子牙请王亲自出马,率军与崇应彪会战。王骑着马,四贤保驾,八俊随军。周营内炮声响起,旗帜飘扬。

崇应彪见对方阵门大开,只见一人身穿道袍乘马而来。两边排列着众多将领,像一对对大雁般分开。

姜子牙来到阵前,对崇应彪说道:“崇城的守将可以来见我。”崇应彪一马当先,看着姜子牙问道:“你是什么人,敢侵犯我的疆界?”

姜子牙回答:“我是王驾下的首相姜子牙。你们父子罪恶滔天,积恶如山,贪恋百姓的财物如同饥饿的老虎,伤人无数如同豺狼一般。迷惑天子没有忠臣耿直之心,残害忠良有摧残之意。普天之下,即使是三尺高的孩童也想生啖你父子之肉!今日王起仁义之师,在崇地铲除暴虐,断绝恶党,以畅人神。我们不辜负天子给予的节钺之权,得专征伐之意。”

听到这些话后,崇应彪大喝姜子牙:“你不过是一个在磻溪无用的老朽,竟敢口出狂言!”他环顾左右道:“谁来为我擒获这个逆贼?”话音未落,只见一将领兵出马对阵。王在马上大声呼喊:“崇应彪不得猖狂行凶!我来也!”

崇应彪再次见王骑马而来,怒气冲天。他手指王大骂:“姬昌!你不考虑得罪朝廷的罪行,反而立仁行义起来!竟然还敢来侵占我的疆界!”

王回答:“你们父子罪恶滔天,不必我多说了!你只要早早下马投降,解送到西岐去。在那里立坛告天除了你们父子的凶恶之行,不必连累崇城里的良民。”

崇应彪大声喝道:“谁来助我捉拿这个反贼?”一名将领应声而出,原来是陈继贞。与此同时,辛甲纵马挥斧,高声喊道:“陈继贞,慢来!休要冲我阵脚!”两马相交,长枪和斧头同时挥舞,激战在一起。两位英勇的将领驱马挥兵,激战二十个回合。应虎见陈继贞与辛甲僵持不下,便命令金成和梅德前来助阵。子牙见对方阵营又添援军,便命令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奭、吕公望、辛免和南宫适这六位将领齐出,发起一阵冲锋。

应彪见大势已去,亲自挥马杀出重围,只见战场上征云惨惨,愁雾纷纷,喊杀声不绝于耳,战鼓号角齐鸣。经过长时间的混战,吕公望一枪将梅德刺下马背;辛免则手起斧落,将金成劈死。崇城的军队大败,退回城内。子牙命令鸣金收兵,众将则掌得胜鼓回营。

话说应彪兵败将亡,回到城内后关闭四门,在殿上与众将商议退敌之策。然而众将见西岐的土马势不可挡,纷纷表示束手无策。且说子牙得胜回营后,本想下令攻城,但王却道:“崇家父子作恶多端,与普通百姓无关。丞相若攻城,恐怕城破之后玉石俱焚,无辜百姓反受牵连。我此行不过是为了拯救百姓,怎能反使他们遭受不义之祸呢?此事万万不可!”

子牙见王以仁义为重,不敢违抗,暗自思忖:“主公德行堪比尧、舜,却一时难以攻下崇城。看来我只能修一封,派南宫适前往曹州求见崇黑虎,或许这样可以取得崇城。”于是命令南宫适接后直奔曹州。子牙按兵不动,只等南宫适带消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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