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古烈华忙摇手大叫,随即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强笑道:“这……这是私人电话,我到房里接就好。”
就在她要出去时,忽又转身,朝他严正道:“不论心中到底是打什麽鬼主意,看在姊姊的面子上,仇恨摆一边,先对这个可爱的女孩表现善意!”
表现善意。古烈华离开後,他起身踱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中,看着窗外那一片远方青山和苍野交织的美景,大自然是最好的心灵净化者,站在这里沈思成了他的习惯。
※※※
午后的一场大雨让新绿的大地蒙上水雾,潇潇的雨丝带着微沁的刺骨凉意。
“御景庄”里的一处仿古小亭,乔皖抱着“哞”靠坐在亭柱边,疾来的雨像无孔不入似的,虽不致让她成落汤鸡,却总能飘洒到她身上,她拉紧单薄的外衣。
“我想,我真的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它永远比台湾冷!”乔皖低喃的自语,随即曲起双膝,“哞”紧挨在她怀中,湿潮的凉意让她发抖的边搓着手呵气。
原本一如往常的到花田散步,没一会儿气候转变,虽急忙跑回来,却还是赶不及这场骤雨,才一进山庄,便是雷雨齐呜,占地极广的“卸景庄”,让乔皖无法马上冲回屋内,只能就近找避雨处。
“早知道从正门进来还有守卫室可避雨,不然里面也有电话可以请和田先生替我送伞。”她下巴轻抵在狗儿那虽湿却温暖的毛发中,内向又不喜麻烦人的性子,让她从樱林中的一道幽僻小门出入,结果这个习惯让她受雨所困。
雨音夹杂着风飒声,顿急又倏缓的谱出旋律,在这场风雨中,小亭已像一处被遗落的空间,空幽的感觉让乔皖渐合上眼,想静待雨过。
未几,一个足踏声踩着水洼寻来,靠近小亭时,依然没惊醒在亭中假寐的人儿。
“笨蛋,与其在这躲雨,乾脆一鼓作气跑回屋里不是更好。”熟悉的声音,却少了平常那股淡然,有些恼意地在她头上响起。
乔皖愕然抬头,迎上古圣渊那双俯视的灰瞳,雨雾中,她竟有种错觉,这双灰瞳像由这场寒雨中酝酿而出,冰冷而凄迷。
“圣……圣……圣渊先生!”刹那的景象和来人让她有些哑然。
彷佛因她无助的模样,那双如冰的灰瞳有丝温情挥开。“回屋里吧,姊姊见还没回来,心中很着急,连仆人也出来找了。”
“对、对不起,我……我马上回去!”听到自己让大家忙成这样,她忙道歉,想站起身,双腿却麻得站不稳,往前倾去。
“怎麽了?”他扶住她,一碰到那颤抖的身躯,古圣渊皱眉,随即将伞放下,脱下外衣。
“圣……圣渊先生……”见他将外衣披到自己身上,乔皖有些受宠若惊。
“我们未来还有得发展,如果想表达谢意,何不先从名字开始拉近距离,或者,打算一直像陌生人般的相处?”雨中的容颜显得清灵,古圣渊不自觉地放柔神情,抚着她的发道。
呀!那皓亮的瞳圆睁,澄澈得一如这雨後碧洗的山色,空幽而纯净。
“很聪明,该知道我说的意思。”他捧住那秀丽的脸蛋,端详着那双颤动的乌瞳,白昼下,竟像浮晃水蓝光采!好一双明镜之瞳,古圣渊叹息,心中也有了主意。
“圣……圣渊……”在他凝锁的视线下,乔皖敛下眸光,细声道。“谢……谢谢!”
“不谢,皖皖。”他轻吻她的额,微笑道。
小亭中她羞红满脸,却也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有如阳光般温煦。
“皖皖……真没想到会这样……”大厅里,古烈华紧握着乔皖的手,呜咽的猛掉泪。“大姊舍不得呀,可是……”
“烈华姊,别哭了,否则等一下眼睛会痛的。”乔皖拿着手帕替她擦泪。
不说还好,一说古烈华的泪更像决堤洪水。“皖皖这麽贴心,大姊真的舍不得呀──呜──”
“姊姊?”在旁的古圣渊有些看不下去。“不过是离开“御景庄”,需要像生离死别吗?”
“可是……可是我一离开,就……没有人可以照顾皖皖了──呜……”她接过乔皖的手帕,用力擤着。
“烈华姊,我不是小孩了,会照顾自己的,安心去办自己的事情吧,而且“御景庄”也不是什麽可怕之地呀!”
古烈华抬起两泡大泪眼看着她,抽噎道:“可是单纯得近乎无知,大姊怎麽能不担心……”
单纯得近乎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