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调查流民案
行至傍晚，人烟渐渐多了起来，李云勒马问道：“现在是何处？”
“前面就是酒泉郡的辖地了，此地与匈奴相邻，民风彪悍，不好治理。”蒙仲回道。
李云挥挥手道：“下马歇息，遇到百姓不可冲撞。”
众人下马后拿出干粮，休息完毕后上马出发，遇到村庄后，李云下马带着众人步行而入，官道上走着十多个农人，衣衫上打满了补丁，身体瘦弱的占了多数。见李云这里人人牵马，且装备齐全，纷纷躲到路旁避让。
“老人家这是去何处？”李云上前问道。
“这位军爷，我等是去山上挖野菜哩。”这才刚秋收就去挖野菜，可见这些没有逃走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
“敢问老人家，这才刚刚秋收，为何这般困苦？”李云不解的问道。
那回话的老农还以为李云一行是来征收赋税的，忙求饶道：“军爷饶命，我等的赋税都是交足了的，不能再征了！”
“老人家误会了，我等乃是北疆王护卫，这位便是北疆王李云，并非来此征收赋税的。”蒙仲上前解释道
“快来拜见，这是北疆王嘞，神仙般的人物！”老人听到来人竟是北疆王李云，赶忙跪下行礼，还不忘叫上身后的众人。
众人忙跪在路旁慌张的拜了下去，这是长期被官吏剥削，怕了！
“老人家，刚才我问你为何才刚刚秋收就去山上挖野菜时，你为何扯到了赋税？你尽管说来，我会为你等做主。”李云问道。
大周的惯例，赋税都是秋收之后才会征收，这些百姓既然已交过赋税，可仍旧害怕有人前来征收，可见必有隐情。
“尽管说！便是县长在公子面前也不敢抬头说话。”蒙仲道。
“王爷既然想听，那我就给王爷说说，以前的日子还算不错，近几年县中虽说加了两成赋税，可日子也勉强过得下去，前年开始，有些交不起赋税的，被县里逼急了，便去当了马贼，时不时的来村中劫掠一番，虽不伤人性命，却也苦不堪言啊！我们这里还算好的，有些地方的农户交不起赋税，变卖了田产去豪绅家中做了佃户，还有的都卖身为奴了！”
“嗯？马贼劫掠乡里，县里不知？”李云看向老农道。马贼劫掠乡里，相当于起兵造反了，这是大事，乡里应当知道的。
“县里怕是不知，不然那些马贼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老农苦笑道。
古代交通闭塞，这酒泉地广人稀，野兽也是不少，往来不便，也就是那些马贼能来去自如。村民们被欺压也大都告不到节度使府，有可能连郡守府都告不到，即使到了地方也不知道状告何门，但即便如此，县里总该知道的，这是不作为！
“诸位可能随我去县中一趟？此事我自会为你等做主。”
李云怒了，贪官利用职权为己谋利，私加赋税，治下混乱不堪，百姓生活在这等环境之下，也难怪老农会说苦不堪言！
“家里的农活还未做完，怕是不能陪王爷公干了。”众人一听要到县里讨说法，纷纷拒绝道。
家里农活没做完是真，可不敢跟着李云去县里才是真正的原因，他们苦了一辈子，突然来了一个少年说能为他们做主，让他们觉得并不真实，没人愿意去作证，这是事怕败，也是怕报复。
“去县衙！”李云翻身上马，向着蒙仲喝道。
他不愿逼迫农户，反正一路上还有很多村落，总有些活不下去愿意跟随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距离县衙越来越近，路上的流民也越来越多，这都是村里活不下去想要到县城之中搏一把的。
路边一对兄妹，男孩也就十二三岁，名叫齐鸣。
女孩大约八九岁，名叫齐莺。
这齐鸣与齐莺兄妹二人的家境原先也算殷实。可前几年家中出了变故，父亲向当地豪绅借了高利贷，到了还钱时半路又遇上了抢劫，虽然逃得性命，却也没钱还债了。
到了日子只能将家中的田地抵给了那家豪绅，今年交赋税时，因为交不上，被小吏殴打致死。
母亲追上去讨说法，却被那小吏拖入房中凌辱，母亲不堪受辱，没几日便自杀了。
小吏放话说，谁敢施舍这兄妹二人，后果自负！
兄长齐鸣觉得留在村中活不了，便准备带着妹妹齐莺出走，村中人可怜二人，偷偷给了些干粮，可一路上早就吃完了。若不是这齐鸣机灵，避开了那些拐子，此时说不得已经是被发卖了。
“哥哥快看，好多马”。生活的苦难并没有在这个小女孩的脸上留下痕迹，可见哥哥对他的照顾算是用了心的。看到李云一行的齐莺欢快的道。
齐鸣握拳道：“这是军爷呢！”
何时我才能这般威风，那时我要让妹妹顿顿吃汤饼，再也不让妹妹挨饿！齐鸣默默发誓。
如他们这般的孤儿，李云一路上也收拢了几个，看到兄妹俩蹒跚在路旁，李云下马道：“可是去县中求生的？为何不见家中的大人？”
“军爷，我与妹子是去酒泉，村里的田地没了，父亲因为交不起赋税被县里的小吏打杀了，母亲没几日也随着
父亲去了，我们可不敢去县里。”齐鸣说得很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可眼中却充满了仇恨。
“我这里有些干粮，你与妹子吃些。”李云抱起齐莺，向着齐鸣道。
身后蒙仲出来，每人给了半块胡饼，又拿来了水袋。
这种时候给多少他们都能吃得下去，但那是害命，一路上李云已经警告过多次。
小男孩开始时不敢接，可看到李云和善的眼神，再看看妹妹眼中的希冀，终于是接了过来道：“多谢军爷。”
妹妹吃得静，每一口都细细地咀嚼着，再不时喝口水，慢慢的吞咽。哥哥却是撕下大半藏在怀中，他嘴巴大张，狼吞虎咽地吃着剩下的小半张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这一路靠着野菜树皮度日，好一点的都给了妹妹，实在是饿得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