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廷人马与正道人士大部分都向丹阳转移,直到下午方才抵达。
但是谁也没有底。
夕阳西下,陈卓在丹阳城外的山坡上眺望着城西连绵不绝的山岭。
他感觉,或许邪道与张术玄就藏在里边,准备择日行动。
“昨天虽然会上没说,但其实我还是支持你的看法。”
沐颖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陈卓身边,她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劲装白裙,云发只以一根丝绳绑一个清爽的马尾。
陈卓道:“事关重大,我其实也拿不准。”
沐颖道:“你这个拿不准可让某个人承担很大压力。”
“沐姑娘是说郡主?”
“自然是郡主,她相信你的推断,但并没有十足把握,若是错了,朝廷与众宗门将责任推卸给她事小,又有成百上千无辜百姓遭难才是她无法承受的。”
听着沐颖的话,陈卓想起昨夜自己看了许久的窗台,以及最终的失落感。
“我从未承担过这么大的责任,也从未面对过这么强大的敌人……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够再强一点便好了,哪怕只是一点,也能让我更加安心了。”
那天夜里凌楚妃的话历历在目,世人眼里光鲜无比的圣女郡主,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朝廷与正道的人这么多,怎么只将压力都推给郡主?”
沐颖道:“因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有做出决定的权力。”
事实确实如此,此次行动以朝廷为主导,而朝廷人马又以凌楚妃为尊,连沐颖多数时候都要听凌楚妃的命令。
如果凌楚妃的命令出现严重错误,那朝廷的威信将受到极大打击,对于凌楚妃的前程也将严重受阻。
陈卓看着西边的落日,那血红的日光依旧刺眼。
“我是天玄院的名誉院长,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帮郡主承担一些压力。”
陈卓话音刚落,一串极好听的如黄莺啼鸣的声音缓缓传来。
“陈院长对郡主真是呵护有佳,令人好生羡慕。”
落日的余晖之中走来一道婀娜窈窕的身影,鹅黄的长裙摇曳及地,莲步生风,那张瓜子脸蛋丝毫不差于当前的沐大掌司。
来人走到陈沐二人跟前,款款行礼。
“薛莹见过陈院长,沐掌司。”
这个女子虽然不及凌楚妃那般美得妖孽,但也是美得不可方物,而且行为举止安静贤淑,待人接物极为有礼热忱,以至于仅这几日,在正道大军中名声极好,据说还有不少年轻俊才青睐于她。
若非现在是非常时刻,或许已经有人向她表露心意。
而此时,她便笑盈盈地看着陈卓,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陈卓只在议事堂见过薛莹几回,甚至没有正经与她说过话,不曾想在这城外与她碰上。
“薛姑娘,真是巧。”
薛莹轻声道:“没有打扰二位吧。”
陈卓摇头道:“姑娘那里的话,我与沐姑娘也是无事闲聊。”
“那便好。”
沐颖看着两人这般客气,感觉中午吃的饭都快吐出来,她对这个神秘的女子了解不多,此时突然遇上总觉得奇怪。
“听闻薛姑娘将失踪数十年的朔月铃送还玉龙山,朔月铃可不是普通法器,在大宗门里也是罕有,不知道薛姑娘师出哪个宗门哪个世家,居然会舍得这样的法器。”
薛莹听出沐颖话里的恶意,但玉容上的笑意一点没减,依旧是彬彬有礼地说道。
“小女子不过一介散修,多年前偶然得到朔月铃,因小女子修为低下,担心暴殄天物,恰逢张掌教入境承天,便有点攀附的小心思,送还玉龙山。”
沐颖冷哼一声,对于薛莹这番议论似乎不信。
“可惜出了这档子事,薛姑娘的小心思恐怕要落空了。”
“朔月铃本就是玉龙山之物,小女子归还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其他,命里无时也无须强求。”
陈卓听到“那命里无时也无须强求”,不禁想起在天华剑宗的十年,他盯着这个美貌不输沐颖的女子,觉得她既神秘,又与自己有些相似。
沐颖却冷笑道:“即便没了张术玄,玉龙山依旧是天下间的五大宗门之一,薛姑娘这次又与玉龙山共进退,这份情谊怕是不输归还朔月铃吧。”
薛莹依旧笑靥如花,淡然道:“宗门太大也不一定是好事,功高盖主指不定就会埋下什么祸患。”
薛莹说着顿了顿,望向陈卓,“对吧,陈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