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撼动山野,大雨滂沱同样惊惧了万物。
偏偏这荒山野道上的一处破庙应对这狂风骤雨,依旧岿然不动。
这破落的庙门终年敞开,迎来送往不知为多少行人提供了一个便利的落脚处。
秦懿承围坐于火堆旁注意到天色愈渐暗沉,这雨势却是只增不减,也知道是赶路无望。
他看向了坐于自己身侧的王灼儿双手捧着下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想到她怕是不曾露宿荒郊过。
再者他们从叶城出发回秦城,已经赶了快一个月的路。这一路上,秦懿承顾虑到有王灼儿带着叶子以及秦银心三个女子同行,每每都是白日赶路,夜间尽可能到驿馆客栈歇脚。
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王灼儿都当是这三个女子中最娇为气的一个,怕是一时间难以适应在这破庙中度夜。
因而秦懿承很是委婉的开口,向王灼儿解释起缘何要露宿山野。
“这雨势过大、山路难行,冒雨赶路易出危险。今夜我们只能在这庙中过一宿了!”
“我们不在庙里过夜,难道要跑出去淋雨不成?”
因着无聊发呆的王灼儿,为着秦懿承这一句话不由觉得几分莫名其妙。
“这荒郊野岭不比驿馆客栈,小心虫子咬你!”
秦懿承原本是担心王灼儿娇气不习惯露宿荒野,方才想安慰她几句却是被倒泼一盆冷水。于是气不过的拿虫子吓唬了她一句。
“对额,差点忘了有虫子!”
王灼儿经秦懿承这么一提醒不时招呼叶子从行李里拿出了一包牛皮纸包的粉末,抓了一大半扔进了这烧得正旺的火堆中。
顿时火堆中腾升起黄色的浓烟,不消多时庙中亦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王灼儿,你往火里扔的什么?”
秦懿承坐得正对风向,被先前腾起的黄烟熏得红了眼睛,带着不适的问起人来。
“硫磺和一些驱虫草药混合的粉末,扔进这火里熏一熏,蛇虫鼠蚁通通走光光!”
“啊,蛇,有蛇…”
王灼儿话音刚落,坐于横梁之下秦银心适时大声尖叫起来。因为恰逢此时一条蛇从横梁掉落下来正砸在了她的身侧。
当然,这蛇也是倒霉随着银心郡主几声尖叫便被一旁的魏临溪砍作了两半。
“懿哥哥,她肯定是故意的!”
秦银心虽然是驰骋疆场的巾帼英雄,但却是如大多女子一般怕这类无脚动物。她被房梁掉落的蛇吓得花容失色,也就对王灼儿扔硫磺药粉的行为恼怒起来。
“郡主,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庙里有蛇!”
王灼儿见此情壮赶忙向秦懿心道起歉来,她注意到秦银心爱搭不理的模样,唯恐自己没有诚意又赶忙解释道。
“郡主你就不要生气了,其实那蛇也挺无辜的,许是被硫磺药粉熏得慌不择路才掉了下来,还被魏将军砍成了两半…”
王灼儿话说一半顿住了,因为她回味起自己这番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毕竟秦银心闻言又委屈着向秦懿承告状便很好的佐证了这一点。
“懿哥哥,你看她,她就是故意气我的!”
“好了,灼儿已经道歉了,银心你也没事,都不要为这些小事计较了!”
秦懿承险些没因为王灼儿一句“蛇也挺无辜的”笑出声,却是正经了神色劝起了和。
这一队赶路的人马,除了王灼儿和叶子都是唯秦懿承马首是瞻。他既然开了口,也就没人会开口反驳。
于是这热闹了片刻的破庙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除了越演愈烈的雨声便只得庙中这烧得噼里啪啦的木柴声。
王灼儿又是百无聊赖的捡起了根小棍子在地上写起了字,只是这一个字还没写完便被秦懿承一把拉到了身侧。
她刚想抽回自个的手,却是无意瞥见先前坐的那处爬着的灰毛活物,下意识的扑进了秦懿承的怀里。
“有老鼠,快把它赶走,快点,快点…”
秦懿承对于这般的投怀送抱很是喜闻乐见,却是因王灼儿这近乎咆哮的呼喊觉出了不对劲。
尤其,秦懿承得见王灼儿此刻正死命的拽紧自己衣袖。她这对于老鼠的恐惧可是远远超出了秦银心畏蛇的正常范畴。
于是秦懿承随手捡了地上一块石子朝向那老鼠一并扔进了黑暗的角落。
“没事了,老鼠已经走了!”
王灼儿听罢秦懿承的话,渐渐恢复了理智,也后知后觉的这样扑进秦懿承的怀里不太合适。
她即刻松开了拽着秦懿承衣袖的手,不带犹豫的躲到了叶子的身侧。
原本秦懿承还暗自窃喜这些日子以来,王灼儿与他愈发的亲近。
这刻却是为她撇下自己跑到叶子身边的行为打击到了。
诚然到了危机时刻,王灼儿更倾向于相信自己这个小侍女,而不是作为夫君的他。
当然,秦懿承不会同一个侍女吃醋,他瞅着叶子对王灼儿的嘘寒问暖,以及王灼儿的勉强应对,思绪亦如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复杂起来。
他不禁怀疑王灼儿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对一只小小的老鼠表露出超乎常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