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双怒

景仁宫中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宫人们好像脚不着地一样，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触到皇后的霉头，下一秒就被拉到慎刑司。

皇后铁青着脸，愤怒得双眼发红，胸脯也强烈地上下起伏，尖锐的护甲把桌子划出一道道裂痕，恨不得把它当成轻然的脸，毁了她那张狐媚的脸

剪秋看皇后娘娘已经这样将近一个时辰了，硬着头皮劝道：“娘娘，今日也不全是坏事”

“钮祜禄氏和皇上一同进出，把本宫这个皇后的脸面放在地上踩。本宫费尽心思放在永寿宫的屏风也被钮祜禄氏转手送人，更可恨的是，皇上居然帮着妾室，把本宫这个正妻扔在一旁。这桩桩件件，哪一个对本宫来说是好事？啊？你说呀”

皇后不总结还好，一总结更糟心，越说越激动，最后咆哮起来，随手砸碎一个花瓶。

听着花瓶破碎的声音，皇后心里的郁气也消散了点，奋然拿起视线内的花瓶，没一会，就碎成一片

皇后的眼泪一颗颗滑落，怒极反笑道：“皇上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本宫，可以是纯元，可以是年氏，也可以是钮祜禄氏，可偏偏就没有本宫”

皇后手撑着桌子，颓废地坐下去

上一次看到皇后这副崩溃无助的样子还是弘晖阿哥逝去的那天，剪秋心疼地喊了声：“娘娘”

“本宫这个皇后做的真是失败。得不到丈夫的爱，底下的妾室虎视眈眈地盯着本宫的宝座，时不时地挑衅本宫。哈哈哈，真是失败啊。皇上哪天高兴，说不定，连皇后宝座都会送给送给钮祜禄氏。”

剪秋看皇后斗志消沉、萎靡不振，上前劝起：“得到皇上的心又如何。太宗皇帝独宠宸妃，把宸妃当成命根子，可宸妃却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孩子也没保住；世祖六宫虚设，为了董鄂氏不惜忤逆孝庄皇后，董鄂氏最终激起众怒，到现在后宫也没出现一个董鄂氏的女子。纯元皇后更不用说了，您的手下败将罢了，年家嚣张跋扈，皇上迟早要处置他们，那钮祜禄氏何尝不是下一个年氏。所以呀，最终胜利的仍会是娘娘。“

一语点醒梦中人，皇后越听越有道理，心情慢慢平复：“是了，是本宫钻了牛角尖。孝庄皇后和孝惠章皇后都不得太宗和世祖的宠爱，世祖还屡次三番地要废后，可她们却能活到最后，受万民敬仰，本宫为什么不能是她们呢。”

“就是这样，孝惠章皇后是孝庄皇后的孙侄女，您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呢。”剪秋看皇后面露喜色，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你说得极对。昔日本宫都能对付的了姐姐，现在还怕区区的钮祜禄氏”皇后经过剪秋的开导，重斗志

“娘娘圣明。璟妃既然这么喜欢把屏风送人，我们可以在这上做些章，人赃俱获，到时她想逃都逃不掉。”剪秋眼里露出一丝算计

“本宫还是觉得哪不对劲，璟妃不是这么大度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把屏风送给芳贵人？”皇后心中蓦然一紧，一个念头蹦出来，不禁方寸大乱，抓住剪秋的衣袖：“剪秋，你说钮祜禄氏是不是发现屏风不对劲，想要陷害本宫。”

剪秋拿下皇后的手，蹲下与她平视：“娘娘，奴婢的好娘娘，您那，就是被璟妃搞得太紧张了。她才几岁哪能想到这么多？她进宫以来就没请过几次太医，怎么会发现屏风的不对劲，就璟妃那暴脾气，若是知道岂不是要闹得满城皆知。奴婢看，碰巧罢了，她送芳贵人屏风无非就是想在皇上那立个好形象。奴婢瞧得真真得，芳贵人恶心时，璟妃的脸立马就耷拉下来了。”

“嗯，你说得有几分道理。璟妃惯会装模作样，”

皇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才宴中轻然我见犹怜的样子。重重地拍下头，她真的被被钮钴禄氏搞得神经兮兮了，居然用我见犹怜来形容她

“娘娘，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而且，您看璟妃今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和华妃一样，满脑子都是情爱。”

皇后舒心一笑，是啊，钮祜禄氏今日一天都不在状态，也不知钮祜禄家怎么培养的，估计璟妃的命运还不如温僖贵妃呢

“嗯，今日芳贵人搞砸了璟妃的赏花宴，璟妃定会心生不满，日后指不定怎么折腾芳贵人呢，本宫就等着看戏了。吩咐李维看顾好芳贵人的胎，在本宫事成前，芳贵人少了一根头发，本宫就惟他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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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奴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屏风，只恨奴婢读少，形容不出它的美”

碎玉轩内，高兰芳和贴身宫女丽日、丽暖伫立在轻然送来的屏风前欣赏，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仿佛发现了新世界

高兰芳出身低微，在王府也只是个不得宠的格格，自然也没有见过这样好的东西。可高兰芳虚荣心极强，抹不开面子像丽日那样趴在屏风观赏。

她可不能折自己的面子，高兰芳挺起胸膛，矫揉造作地拿帕子擦擦嘴：“嗯，还算能入本小主的眼吧。”

“啊？这个才能入您的眼啊？话说回来，璟妃娘娘可真是受宠，今日穿在身上的布料奴婢在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那都没见过，还能同皇上一起进出。奴婢仔细瞧着呢，皇上一直牵着璟妃娘娘的手”丽日面带甜蜜的笑容直视前方，把轻然想象成她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高兰芳越来越阴森的脸

丽暖一直尽忠职守地搀扶着高芳兰，默默观察主仆二人的反应。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仆两个都是没脑子的货。她只是夸了丽日几句，说她如花似玉，不输小主的风范，又假意感慨几句小主怀孕伺候不了皇上，不知要怎么固宠。丽日这个蠢货就开始异想天开，做起当娘娘的美梦。

丽日虽说心大，但在有的事上却不糊涂，否则也不会成为高兰芳的贴身宫女了。一次丽暖进言，被丽日抓到了漏洞，再加上她是半路来的，从那以后高兰芳就一直对她疑神疑鬼的。也正是这次，丽暖不再轻敌，也下定决心要把丽日除掉。

高兰芳一向没什么主见，哄骗几句就会被人牵着走。所以只要除了丽日这个绊脚石，她就可以更好地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高兰芳也会越来越离不开她。

高兰芳气得脖子涨红，喘着粗气。

大力地甩开丽暖的手，走上前，死死地拧住丽日的耳朵，不顾她的死活，狠狠地把她往下摁，口中还怒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本小主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既然这么不喜欢当本小主的贴身宫女，你就去倒夜香吧。”

“小主饶命，小主饶命……”丽日跪在地上求饶。她感觉耳朵涨疼，好像要断了一样，鲜血顺着脸淌下

“小主息怒，您还怀着阿哥呢，何必和这种三心二意之人浪费口舌。”丽暖戏也看够了，赶紧上前拉住高兰芳。在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对，本小主还有阿哥呢，不跟这个狗奴才一般见识。”高兰芳停下动作，站起来，轻轻地抚摸看不出异样的肚子

丽日趴在地上，捂住流血不止的耳朵，不敢出声地哭，不时地大口呼气，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来人，把她拉下去，不许给她治耳朵。若是让本小主发现，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丽日尖叫求饶，可高兰芳却像看个死物一样。

从此宫里少了一个叫丽日的宫女，多了一个叫残豚的倒夜香的奴才

高兰芳还不解气，指着门破口大骂：“哼，璟妃又怎样，不会下蛋的母鸡，肚子里没货的废物。伺候皇上的时间比后宫加起来都多，本小主看啊，不过是和华妃一样，命中无子。母凭子贵，来日本宫成了妃甚至贵妃，有钮禄氏受苦的时候。”

这次丽暖没有阻止高兰芳，毕竟过犹不及，她想骂就骂吧。表面恭敬地站在一旁，心想你就在那作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