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黑尽,罗记棺材铺的后院之中亮起了好些个大灯笼,只为赶工明日一早要交付的棺材,圆满逝者在人世间这最后一件谓之“入土为安”的大事。

厨房之中也随着入夜点了油灯,又再添了两支不常用的蜡烛,方便着灶台边侧那抹忙碌着晚间吃食的身影。

秦懿承一如往常将女儿秦元意抱在了怀里,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正于厨房的灶门附近坐着,说是看火添柴,犀利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是瞧向了灶前作农妇装扮的王灼儿,自然也是带着满腹的猜疑在压抑着心头的怒意。

他倒不是气愤王灼儿罔顾太子妃的身份,在秦城这么一个偏僻巷子的棺材铺里替人给棺材上漆,甚至此刻还全无矜贵的在厨房里烧水擀面条。

毕竟,秦懿承联想到自己在西境戍疆的过往,日子最难熬的时候比吃糠咽菜还不如,相比如今的王灼儿更是显着没身份。

所以,秦懿承从一开始为之猜疑甚至恼怒的都是王灼儿背着他在秦城开的这家“罗记棺材铺”,以及外间院子里正忙着做棺材的罗老头和叶子。

要知,这间棺材铺以及铺子里两个人可是使得秦懿承毫无悬念的想起了王灼儿曾经在叶城开的那家棺材铺,以及她所做过的那些事。

“这家棺材铺是怎么回事?”

王灼儿见得沉默大半晌终是开口了的秦懿承,并不意外他会有此一问,显着风轻云淡的回应道。

“就当初从西境回秦城时,关掉了在叶城那家铺子。我见剩下罗老头一个人怪孤单的,问过他的意思之后就安排人来了秦城,再开了这家棺材铺!”

“那这位罗老爷子是什么人,有何来历?”

“他说自己曾经是个仵作,祖上传的做棺材的手艺,没当仵作之后就改卖棺材谋生了。那时我在叶城时看中了他的棺材铺,顺道将他人也雇下来了。”

王灼儿话说罢就已经听着院外传来罗老头中气十足的吆喝声,貌似正数落着同秦懿承一道前来应祈不会使锯子。

同在厨房之中的秦懿承作为习武之人,相比王灼儿也就将院外的动静听得更加清楚。他黄昏入夜时方找到王灼儿落脚的这家棺材铺,哪怕与院外这个罗老头不曾正面接触,却也是由其的言谈举止察觉是个练家子,又是带着质疑的看向了王灼儿。

“这个罗老爷子当真是个仵作行当,顺带会做棺材的手艺人吗?”

“很多年前,他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说是某一次为对手击败之后险丢了性命,好在被一个祖上是做棺材的老仵作给救了。他由此看透了江湖纷争选择了退隐,为了报答老仵作的恩情,留在对方身边侍奉。后来老仵作死了,他不止干起老仵作的行当还继承了对方的棺材手艺!”

“哼,果真!”

秦懿承冷哼出了声,只道自己若是不追问到底,王灼儿怕是不会主动将话给说清楚。奈何,今日他欲追根究底又岂会是这么一件事。

“叶子呢?叶子怎会在这家棺材铺的?”

“殿下,你知道的我与叶子无论在西境还是秦城都不能算得合格的耳目。那时,我唯恐自己假死之后,叶子会遭陛下惩处。所以在受诏进宫前就嘱咐了她就此离开太子府不要再回来。想来她离开太子府后不知道去哪,加之知道罗老头在秦城,就前来投奔他了!”

“如此说来,当初是你让叶子携款私逃的!”

“那些钱是我拿给叶子做安家费的,这样也叫携款私逃吗?”

王灼儿终是从秦懿承平吻的语气里听出了按耐多时的怒气,她一想到某人曾说过的“间谍细作当处以极刑的话”,唯恐今日踪迹败露的叶子会受到责罚,当即撂下了手里的活计坐到了某人的身侧。

“所谓的携款私逃根本就不关叶子的事,殿下,你就不要责怪她了!”

“那之前提到这事的时候,你为何不同我说清楚?”

“殿下,你哪次提到这事不是吹胡子瞪眼睛的。我不就怕说出来,殿下你会生我的气的!”

王灼儿的语气随之越发的小了,两只沾了面粉的手已是挽住了身侧人的胳膊,显着小心翼翼的留意起对方的脸色来。

“殿下,夫君,不生我的气可好?”

“不生你的气?”

秦懿承就王灼儿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态势冷漠的别过了头。他联想到这些日子王灼儿的种种可疑行迹,终是忍不住为之气愤的道出了自己最初的猜想。

“当初,让你乖乖在温泉别宫待着等孤回来,你却是带着孩子偷摸回了秦城,还刻意隐匿行踪躲到这么一个棺材铺里来。若非孤刻意留了些心眼,你是不是预备着在这棺材铺子里躲着躲着就带孩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没有!”

王灼儿简短两字言罢也就不欲再同秦懿承解释温泉别宫的事,猜着纪舒当是早就同他回禀过了。

只是王灼儿对于秦懿承所说的她想要跑得无影无踪的事,没由得沉下了脸色来。她沉默一阵之后才又显着些许灰心丧气的回应道。

“我担心羲儿,想找机会偷溜进宫去!我知道纪舒定然不会同意的,方将人带来棺材铺,预备待找准了进宫的机会,就将她给药倒免受阻拦…”

秦懿承适时对上了王灼儿这张已是写满了担忧的脸,得见她明显是在憋着已蓄积多时的眼泪,火气也就随之消了大半。

“灼儿…”

“你可不要同我说什么羲儿有人保护很安全!可是作为母亲只要是没陪在孩子身边,哪怕知道他有大罗神仙守着也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何况,现今宫里可谓是危机四伏,我的羲儿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还没有父亲母亲在身边。只要一想到他…”

王灼儿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噤住了声,一想到自己已经两年多不曾见过的孩子,心酸的同时更是愧疚难当。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明知道现在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处在危险中,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的!”

秦懿承适时反驳出声,对上已是眼含热泪显着激动的王灼儿,下意识的落吻在了她的眉眼间,再又于她的唇齿间几尽缠绵,极尽安抚的同时又再诉说着这些日子的离愁别绪。

好半晌,秦懿承额头贴着王灼儿的额头,觉出了她不似先前激动的情绪,却还是为着其先前的热泪软下了心肠。

“你若想进宫去看羲儿那便去吧,为夫刚好就趁这个机会除去那些所有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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