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你这是怎么了?”刘彻一路上酝酿的情绪被这小子的一哭,打断了,甚至想不起来打的腹稿了。
辛弃疾哭得不能自已,他哭自己前世的抱负,自己少年一战成名,却于后来历经诸多官职位,却一生未能再上战场,一身功夫,一腔热血,却只能饮恨死于家中。
他哭自己历经四朝,大宋富庶,却偏居江南,弃北地百姓于不顾,让他们几代人苦盼大宋无果,而霍去病出身卑贱,却能得遇明主,得遇当时,年纪轻轻就能率领几万铁骑踏平匈奴大营。
他哭自己一生蹉跎,没能北定中原,没能回到济南的家中,祭祀先祖,告慰祖父,自己让祖父在天之灵寒了心。
他哭,他哭,他要哭的太多了。
他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哭得铁石心肠的刘彻都泪意涌现,大袖遮住面容。
一开始他还不太理解霍去病为什么这般动容,细想之下,他明白了。
这孩子毕竟年纪还小,这次出征,又立下大功,这是高兴的眼泪,也是欣慰的眼泪啊,是替我完成夙愿后欣喜的眼泪啊。
他看向卫青,错愕的卫青忙下马,拉起哭瘫在地的霍去病,恨不得像皇帝那样遮着脸,实在是没眼看。
这么大的英雄,哭起来也这般惊天地泣鬼神。我怎么就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呢。
看皇帝眼中满是怜惜之情,卫青也想哭,但努力半天,没能如愿。
卫青拉起了霍去病,刘彻一挥手,他身后的宫人忙递上水盆,面巾等物,替霍去病洁面。
卫青在一旁看着,恨不得调侃句:要不要重新梳头上妆?
但他不敢,皇帝面前不敢造次。皇帝看霍去病,那真是比亲儿子还顺眼。
因了霍去病这一场哭,献俘仪式的时间有点紧凑了。
卫青跪在皇帝身前,把漠北大战的成绩又简略口述一番,并让身后的马车囚车上前一步给皇帝和众大臣看。
囚车和马车收尾相接,一眼看不到尾,马车上载的匈奴人头累累,不知凡几。人头用了特殊方法处理,所以这么久了没有臭味。
看霍去病重新上马,刘彻重新上辇车,卫青大手一挥,令旗招展,队伍进城,跨马游街。
城中百姓沸腾了。
北方匈奴凶残,经常袭扰劫掠北地,甚至挥师南下,威胁京城安危。
前几次大战,加上这次的漠北大战,匈奴被打趴下了,他们甚至唱出了:“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可见其状之惨。
敌人有多惨,我方就有多欢欣。
百姓朝囚车上扔烂菜叶子,甚至扔石头瓦块烂泥巴。他们又给进城的官兵送来家里仅有的好吃的:两个熟鸡蛋、一把炒米、甚至一根胡瓜。
以此来表达对将士们浴血沙场保家卫国的感激之情。
辛弃疾端坐马上,看着这般盛景,又想哭了。
这岁数大了,泪窝就是浅,这成了霍去病,哭了好几回了。
长安城建筑恢弘大气,街道宽敞,但看百姓衣衫褴褛,面带菜色,却还这般关心战事,把自己最好的献给前线战士们。
前世杭州城繁华富庶,大宋国力强盛,却没能力一战,偏安一隅,苟且偷生,始终未能收复失地,北地百姓的盼望落空。
两相对比,不由得辛弃疾不心生感慨。
马蹄得得,他跟随队伍走到宫门口,献俘仪式结束,下一步就要进宫升殿,颁下诏,犒赏三军将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