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跟姚儿说吧,让他们多多通信。咱们这一家人,如今天各一方。以后,也恐怕难再有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时候了,就像河间那样。”
“阿兄,我家目前还是在一起的呢。”
“唔,你的孩子们还小呢,你的长子如今也已成亲生子,你们怎么打算?”
“他想寻个外派。他也不喜欢长安。”
“尊重孩子的意见吧,地方随他选,人生在世,很多不得已,能自己选的时候,还是尽量要自己选。这样以后想起来,也不会有太多的后悔和恨意。”
“诺。”
“我的孩子们的亲事,已有大概的着落,你的儿女们……”
“我知道,我知道,尽量不选勋贵世家联姻,我不会忘了这一条的。”
“嗯,你能记得最好,不过,也就是咱们这一代能记住,下一代,你就不可能掌控了。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他们的造化吧。”
“家训一直都在背着呢,每旬我都亲自在祠堂检查背诵。”
“好,做得好,只是单纯背诵,不一定就会照做啊。要想做好,只能是一代代家主以身作则传承下去。”
“是,谨遵教诲。”
“阿光,你说,我,我做的很多事,是不是错的?”
“不知长兄说的是哪一件?”
“算了,摆饭吧,咱们好久没有正经在一起吃顿饭了。”
吃罢饭,又要各奔东西了。
霍去病先不去扬州,他要先去济南。
济南是他那一世的故乡,这一世他虽然去过一次,但物非人非,没有太多的感觉。
这次,他要去济南见一个人,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人。
是他的长辈,同乡,也可以说是——故交。
人就是这样,有的人在一起一辈子,都是形同陌路,没办法交心。
有的人虽然从未见过面,却神交已久,互相懂得。
在拿到她的信和画像之后,他看了好多遍,突然就很想去见一面了。
虽然不知道见面是为了什么,好像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见一见。
那一世她在南地去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生活在金人统治之下的济南家乡。
她跟随她的第一任夫君辗转各地,也许她更多的感受到了江河破碎、异族入侵的的痛苦吧。
尤其是那个时代对女子日渐苛待。
今生能相遇,是天大的缘分,合该珍惜,因此要去一趟济南,再好好看看那个“故乡”的山水和人。
先去济南见一面,不然会觉得心里不安。
然后再去扬州替次子操办婚事,这次没了老妻,孩子的婚事,自己要多操心办。
幸好皇帝派了宫里的老嬷嬷跟着一起去扬州,有她在,这个阿翁也能省心些。
把老嬷嬷送走,霍去病单人独骑,去济南。
好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出门了,这样赶路才痛快嘛。
不担心别人跟不上,不担心错过宿头,大不了住在野外,又不是没睡过草地,雪地都睡过。
正是四月的好时光,不冷也不热,草地上一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看着满天星斗,听着耳边虫鸣,那才叫舒服呢。
可到底是错估了自己的年龄,还以为自己是十八岁的冠军侯,可以跨马挥槊御敌,可以带着几千人穿越大漠的时候呢,露宿了几天后,霍去病感染了风寒。
强撑着到了济南,不用再矫情的什么旁敲侧击了,直接躺倒在李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