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我要择一处清净之地快意余生。在那个远离尘世喧嚣的地方盖上几间小屋、辟一处院子,在院子里种很多很多的萱草和紫菀花。除了这些,我还再种上桃、李、杏、梨、柿子诸如此类的果木,搭很大的葡萄架。这样的话,我一年四季都有果子可吃了!”
“好妹妹,那得要多大的院子才能种下你这些萱草、紫菀花、桃李杏梨还有诸如此类的花花草草呀?”
“我找的是清净之地,远离凡尘俗世,想来也就鲜少人烟。那自然是想要多大的院子,就可以用篱笆围多大了! ”
“好勒,哥哥一定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清风拂过,桃李村这家农户小院中的林木立于风中不时发出唰啦啦的响动,带起了人沉埋于心底的远久记忆。
王灼儿耳畔回响着多年前自己与兄长夜话闲谈时所说的一字一句,再对上这处明显修整过的坟茔突得觉得何谓恍若隔世。
她对上墓碑之上所镌刻的“颜萱之墓”四字,回忆罢记忆里兄长的音容笑貌,还是忍不住的悲伤。
昔日,一直存在于王灼儿心里甚至记忆的兄长是一个人,是一个终有一日能再见的人。如今,就只剩下了存于她记忆的音容笑貌,是一个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了。
王灼儿如此感伤着,垂眸细细看罢自己手中的草木纹玉佩,上面镂刻的萱草栩栩如生,同样预示着他兄长的名字。
这块玉佩是王灼儿的爷爷在她兄长周岁的时候亲手打磨雕琢而成,以此作为礼物庆贺他的周岁生辰。
王灼儿周岁的时候同样获赠了这么一块由爷爷亲手雕琢而成的相似玉佩。毫无疑问的,她的玉佩上镂刻着似菊如莲的小花,正是她小名所代表的那一味草药返魂草。
如果说这两块玉佩蕴含着作为祖父的王常山对于两个孙辈的喜爱之情。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两块玉佩在此基础上亦变成了王灼儿兄妹二人之间的信物。
那日,一直不相信兄长已死的王灼儿由这方坟茔中扒出了这块萱草玉佩也就此明确了,这墓中已随棺木腐朽作白骨的人,就是她的兄长王丹棘。
如今,王灼儿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玉佩,又取下了自己随身佩戴的这一块,将这两块玉佩一并埋在了这墓碑之前,陪伴她的兄长一道长眠于此。
“兄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王灼儿心中这般默念着,原盯着兄长墓碑的一双眼睛透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又是于墓碑之前郑重其事的三叩首方缓缓起身。
默默陪伴在一侧多时的秦懿承见王灼儿微动的身躯,自然而然的扶住她的腰将人给搀扶起来。
他目光扫过这处虽已着人修缮却还是看着简陋的坟茔,又再瞧向自己身侧的王灼儿。唯恐有一日王灼儿会后悔将自己兄长埋在了这与秦城相隔甚远的偏僻山野。
“灼儿,你当真想好了不将你兄长的尸骨带回秦城,就安葬于此处?”
“这里很好,想来兄长也很是乐于于此地长眠!”
王灼儿话罢对上这满院的果实树木,得见篱笆周遭的萱草和返魂草花开得比她头次来时更为繁盛心中更是笃定。
她再一回首看向自己兄长的墓碑,心中多了些许落寞。因为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再不能如她兄长所愿的那般,做到余生喜乐,顺遂安康了。
确切的说,从王灼儿亲眼见得自己兄长埋骨于她曾经期待的院子里时,她这一生便不再有喜乐,顺遂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启程赶路吧!”
秦懿承留意到了王灼儿即时流露出的悲伤落寞,心知这份悲伤需得用时间慢慢去消磨。他未免王灼儿过于的触景伤情又是扶着她走向了已在不远处等候多时的车马队伍。
王灼儿没有应声却是随着秦懿承的脚步慢慢走出了这个她昔日不止一次向兄长畅想过的理想中的院子。她沉默了大半晌方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纸信函递给了秦懿承。
“殿下,可否派人将这封信函送回秦城?”
秦懿承将王灼儿所递的信拿到了手中,他着见信封上所的“皇帝陛下亲启”六个清丽却不失大气的字体若有所思却是干脆的应了她所求。
“好!”
“殿下,你都不问问我信中都写了什么吗?”
“待你想说的时候自会同我讲,我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秦懿承脸上带着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尽管他猜着这信中的内容是与王灼儿的兄长有关,但他既已对王灼儿放下了猜忌,也就乐于等她同自己敞开心扉。
“我于信中向陛下禀明了兄长已逝一事,求陛下撤去安国公府世袭罔替的爵位。”
秦懿承听着王灼儿淡淡的语气,也不为她所说的话而有所惊讶,只觉理所当然的应答道。
“你兄长本就为安国公府的世子,他既已离世,又未曾娶妻生子,这爵位已然是没有任何意义。”
王灼儿从秦懿承自然而然的口吻听出了他是完全偏向于自己的,心里蓦然多了几分温度。她再一想到安国公府,目光又是由车马队伍看向了更远处。
“殿下,我们还有多久就回秦城了呀?”
“照我们如今赶路的进度,再有一个多月就到了?”
“一个多月?”
王灼儿为秦懿承的话疑问出声,按照她过往游历的经验,由青州赶回秦城是断然用不到一个多月这般久的。
“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宜过份奔波劳累。陛下并未限定我等回秦城的期限,这一路上我们大可走慢些!”
秦懿承话罢已是伸手搭在了王灼儿还显着平坦的小腹。他无比的期待着孩子的降生,却又是为着王灼儿以及她腹中孩儿的安危充斥着忧虑。
王灼儿原还想说自己没有秦懿承想像的那般娇气,可当她得见秦懿承脸色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隐忧,意识到他这样的安排许是另有深意也就不再就此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