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刚过,春寒料峭使得万物蛰伏于其间,还不愿舒展生机。秦城大佛寺内院松柏森森、绿竹猗猗,更因鲜少有人透出一派幽静。
寺中钟声余音袅袅飘散至这人迹罕至的角落院子,不知何时唤出了一抹娇小明媚的影子。
小女孩约莫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穿着颜色鲜明的小裙子,于这寺庙无人处乐呵呵的跑着,半晌在一处不起眼同样没有名字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躲在这院子的月洞门边侧,半天又探出头看向了院子里那抹正于花圃前劳作的身影。
“谁,谁在那?”
小女孩听得那抹身影的嘹亮的声音又是躲回了门后,她犹豫片刻终是大大方方的冒出来朝向那立身于花圃中的人走去。
“大叔,你种的是什么花呀,可真好看!”
男人见得这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笑吟吟的朝自己走来的小女孩不时恍然大悟。
“小丫头,你便是方丈大师说的每每来寺中总会来瞧我这花的小施主啊!”
“对呀,就是我呀!”
小女孩显着一脸纯真的笑容了,看向了这个胡子比自己爹爹蓄得还深的大叔,不忘继续提着自己先前的问题。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花呢?”
“这是兰花,是我妻子最喜欢的花!”
男子说着瞧前面前这片他已种植多时的花圃,得见个别已经开出了绿色的小花冒着幽香,语气却是透着不易为人察觉的落寞。
“额,那你种这些花是要送给你的妻子,预备给她一个惊喜吗?”
“惊喜?这个惊喜她已然看不到了!”
“为什么呀?”
“因为她已经死了!”
“呃…那要是你的妻子在天有灵的话,看到这些花同样也会高兴的!”
男人由小女孩稚嫩的腔调听出了信誓旦旦的意味,不由得惊讶这么小的孩子能理解生死也罢,竟还如大人一般安慰起人来。
他适时抬眸对上歪着小脑袋瞅着自己的小女娃,着见其脸上带有孩童特有的稚嫩天真,又是透出一股子聪明劲。自然而的卸下防备道出了他从不曾与人说过的话。
“她即便是能够看到,也不会高兴的。因为她怨我,同样也恨我。哪怕在弥留之际,不曾留给我只言片语,反倒是画了一幅兰花图同我宣誓着她那至死不渝的气节!”
“这么听起来,你的妻子应该很爱你吧!”
男人又是为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语气蓦然一愣,脸上为此泛出一抹苦笑。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显着如长辈对小辈一般的亲昵。
“你这个小女娃懂得什么是爱吗?更遑论男女之爱?”
“我不懂,可是上有写啊!我前两天方在上读过的: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你的妻子不是想借兰花图告诉你,哪怕她死了,也会对你忠贞不渝吗?”
“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男人复述罢小女孩念叨的这句诗,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心中亦不再似之前的平静。他只道世人习惯以兰花比君子高风亮节,却是忽略了它隐喻的深情。以致他亦遵循了一贯的认知,反倒没有一个年幼的小姑娘通透。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王灼儿,你叫什么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