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红衣姑姑的手要打到菡萏脸上的时候,绿衣姑姑伸手抓住了她将要挥下的手,一边瞪了红衣姑姑一眼,“去!给她盛饭。”
红衣姑姑被这么一拦,更是又气又恼,无从发泄。只好认命地给菡萏盛饭,但是她使了个心眼儿,避开碗,把滚烫的米饭直接往她手上盛去。
菡萏也不傻,一边伸手避开,一边拿碗直接去舀饭,还回敬了绿衣姑姑一句:“谢谢姑姑。”
掷地有声,话音刚落,她就转身走开了。
留下红衣姑姑在远处愤恨看她。
这米可真不咋样。
有点夹生的粗糙米饭,像是在磨擦她的喉咙。菡萏在心底叹气,可是一日的操劳加上饥饿感迫使她吞咽着这不好下口的米饭。
她身边忽然凑过来一个小丫头,也是有点蓬头垢面的,一对眼睛滴溜溜的,她杵了杵菡萏的胳膊,道:“菡萏啊,你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菡萏看着这个丫头,不急着作答,稍微分析了一下原主和自己昨天和今天的遭遇。
已知:原主冲了采仗被体罚,绿衣姑姑提灯来把自己领回“集体宿舍”。
又已知:今天早上习惯了当代晚睡晚起作息的她,不出意外晚起被鞭笞。
再已知:这群宫女没有人为她求情或者是为她着想来接她,甚至连今早叫她起床的都没有。
结论一:绿衣姑姑是个比较公正的底层管理人员。
结论二:红衣姑姑是个脾气火爆刁蛮任性但是似乎有点愚蠢的管理副手。
结论三:这群宫女如果来跟自己搭话,多半不是出于真情实意,而是出于利益挂钩,暂时的塑料花姐妹情。
想透了之后,菡萏脸上伪装了一个只扯动脸部肌肉的假笑:“多亏了姑姑把我领回来。”
“姑姑可真是个好人啊!”这个小丫头惊叹道。
“我昨晚有点晕眩,不记事了。你的名讳是?”
“我是春桃,昨晚对不住,姑姑们都不让我们去给你求情!今早……你也知道,我们也都没啥地位帮不了你。”这个叫做春桃的丫头居然开始跟她道歉,看着居然还算是诚恳。
菡萏没有猜出各中缘由,只道是这丫头可能累昏了,只笑笑没接话。
看到菡萏有些爱搭不理的态度,春桃倒是咬了咬嘴唇,有些羞愤,边上有个人过来拉春桃的胳膊,“别跟她计较,这个倔骨头,一心就想着飞回茗妃身边,还认不清自己现在是一条人人可踩的舔屎的狗吗?”
菡萏本来垂着脑袋,听见这句话,倒是掀起眼皮看了说话者一眼,是个年纪也不大的丫头片子。
菡萏原本不想计较,可一想到一时沉默可能会被当成软柿子来捏,她立刻直愣愣地瞪着说话者,把脸部调节为一副不好惹的戏谑模样:“你这可真会给自己找准位置啊?你甘愿一辈子在这涮恭桶那是你的抱负,别把其他人牵扯进你的春秋大梦里面!”
看着菡萏一副好整以暇的面孔,那个宫女显然是愣住了。
菡萏思忖了一下:自己这样居然就吓到了这个小丫头,看来——原主应该就是因为老实巴交还愚忠自己的前任ss所以才会被欺负,甚至在这个本来因为患难与共可以结交几个体己人的大环境下居然也还没个知己吧。
看那个小丫头忿忿地不说话了,叫做春桃的小丫头倒是出声维护了她一下,“哎菡萏啊,你别跟青萝置气!她不懂事!”
菡萏轻笑了一下,“你这句话来得妙。可跟人使脸色的可不是我,何来‘置气’一说?”
春桃和青萝都一致呆滞了一下。
看到菡萏的模样,两人都开始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巧舌如簧,据理力争,原本想给她强扣一个“蛮横无理”的帽子,此时也也无从下手。
两人讪讪地,如避蛇蝎一般,“是我们不好,菡萏你别计较,我们还有活儿要干,就先走了。”
菡萏也不恼,心下倒是对自己这个表演甚是满意——看来拉下脸做个坏人能给自己省不少事。
吃过饭,菡萏伸了个懒腰,打算继续回去做苦力去。
天气很好,阳光满满地晒进这个四角天空里。但是同样的,新送来的恭桶被这么一晒,散发出更加了不得的熏臭气息。
菡萏认命地撸起袖子,坐到一堆恭桶之中,一边犯恶心一边刷洗恭桶。
工作结束,菡萏终于体会到了一个流水线工人的不容易,也终于明白风湿关节疼痛为什么这么要命了,更深切知道了为什么古代宫女那么容易早夭!
不行不行!
既然现在她是菡萏了,她就要努力升级升职加薪!不能再被人踩着掐着打着啦!
——但是现在的目标还是……努力刷恭桶,拼业绩,早日成为刷恭桶MVP?
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理想特别丰满,现实真的很骨感呢。
菡萏为自己的双手和全身上下的关节们点了个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