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岩清醒的时候少了。
太过嗜睡。
连以前久远一点的记忆都模糊了。
隐约记得一袭红衣的少年扎着娘亲亲自扎的高马尾,手里拿着爹爹给的零花钱袋,缓缓走在街上,楼上就有人朝他抛花,他探身一接,行了个浪荡的飞吻,引得对方羞红了脸。
旁边小摊无奈摇头,他顺势就坐着要了一碗豆腐花,翘着脚,听着对面茶摊说人讲故事时不时爆出一声好,然后丢下剩下钱袋给了说先生,悠悠哉哉地回了家。
为了避免日后忘了事,他开始写信。有写给顾非的,有写给独孤卿的,更多的是写给自己看的。
昨日事,今日忘总归是不好的。
一个晚上,古岩被外头的炮仗吵醒了。原来又要过年了。
独孤卿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将下巴抵在他肩上,说:“再睡会儿。”
古岩摇了摇头,起身,穿上衣裳。
外面雪已经停了,地上的雪却依旧很厚,万里皆是一片白茫茫的,他回头冲独孤卿笑:“殿下,咱们堆雪人吧。”
古岩堆了个独孤卿,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
独孤卿堆了个古岩,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丑的和那个泥娃娃不相上下。
看到古岩一言难尽的表情,独孤卿委屈道:“是不是不好看啊?小石子是不是不喜欢?我就知道……”
古岩连忙捂住他的嘴,“不,殿下堆得非常别致,奴非常喜欢。”
独孤卿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嘴边哈气,“进屋吧。手都冻红了。”
古岩还想再玩会儿。
“我手冻红了。”宁煜珩故意这么说。
“那咱们赶紧进去。”
独孤卿将那两个雪人和泥娃娃一起放在了窗边。雪人独孤卿高高大大的,左手牵雪人古岩,右手牵泥娃娃古岩,古岩看到的时候笑出了声,心道:真是贪心。
笑着笑着就又咳了血。
独孤卿把他抱在怀里,喂了一些聊胜于无的药后,说:“再等等我,小石子,等到春天,就可以了。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
古岩觉得精神好了一点,从厨房里找了糯米粉和红糖,打算做点元宵。
外面很热闹。
古岩听着听着外面小孩儿的欢呼,隐隐约约有些恍惚,如隔尘世。
他手中包元宵的动作一怔,随即又想到独孤卿昨晚很高兴地对他说,我想吃汤圆,红糖馅的,要多甜有多甜的样子笑出了声。
元宵一个个包好了,放在案板上,将军府却突然被人破门而入。
太子闯进厨房,看见古岩满手面粉的模样先是怔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愕然。
他突然记得太子应该也是见过以前的他的,那时候的他跟人在诗阁里对诗,尽对的一些市井之气的靡靡之词,把对方气的够呛。后来有人提醒他对面是太子,他心里一惊。
在对方问他是谁的时候他眼珠子一转,答道:“吾乃古家长子古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