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线路需要淌过一片小野水,水面浮着一层枯枝败叶,还有一颗树横七竖八拦在中间,男人半蹲下来,这条线路通过渡鸦排查才发现,植被略微稀疏,出路口是靠近网子的左侧面。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往水里一插,估摸着到小腿那儿,扭头瞧她一眼,抱着水壶站在他身后直勾勾盯着,男人眉头轻蹙,怎么像个女鬼一样,招招手,剩下的路没有他的脚印子了,“我、”
迈一大步,踩到他脚尖处,重心不稳地双手扯住他的袖子,后脚跟踮起来,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笑,“你干嘛呢?”
扶一扶帽子,抬头望着一张近在咫尺的脸,茫然:“啊,不是你让我跟着你脚印子走吗?”
陈野一手握枪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提到眼前,陈茵赶忙抱住他,好险差点掉进水里了。
岂料男人开口,“你要我抱你过去?”
看着那脏乎乎的水,她的确是不想把衣服打湿,犹豫片刻,“还有别的路吗?”
“没有。”男人睇她,脸上不情不愿,就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又提醒她,给她一个选择,“准许你先付‘押金’。”还故意把押金二字咬得更重一点。
陈茵没明白,现在这是讨论钱的时候吗?再说她的钱都被他拿走了,身上一穷二白的,声音小下来,“我没有钱。”
然陈野不爽她一眼,笨死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又莫名其妙皱起眉,眼神不耐地盯着她。
男人就是这样,说翻脸就翻脸,不抱就不抱啊,又不是多大事,陈茵讲:“那我自己走好了。”
陈野一语不发,手一松,人落地,认命道:“走吧。你带路。”
腌臜水漫过她膝盖,他步子大,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湿土地上,转身瞧她,帽子下的白脸缩成一团,泅水中渡,浇到她大腿一点,脸上挣扎一番,快速上岸,他与她都是同一模样。
只是他满脸无畏,轻轻松松,潇潇洒洒,反观她,心再度软下来,他肯定走过好多次,回头一打量,水面污浊又宁静,上面蛛网一瓢虫爬来爬去,怎好,他一个人经常到这种地方,杀人搏命讨生活?
还真是,他坦然,她后怕,每每午夜恐要堪比惊魂,吓得醒过来,担心他受伤,担心他受欺负,担心他死掉他跑到她梦里浑身是血厉鬼模样,找她索命还好,只是梦。
否则,她得懊悔几辈子。
跟紧他,寸步不离。
小七端着枪,趁换班功夫,往水流西面走,那边有五人,子弹必须精准到位,但又不能打草惊蛇。
披着吉利服的少年矫若风,迅速找好一颗大树做掩体,架起svd狙击枪。
趴下身子,狙击目镜瞄准,待水中一鬼慢慢探出脑袋,一双漆黑眼瞟一眼丛林,又看栈桥边上,光头扛枪,后背展露给他。
阿曼头慢慢慢慢慢慢沉进水中,朝着栈桥方向轻轻游过去。
等十五秒,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从水里缓缓举起来。
就是现在,小七瞄准光头左侧太阳穴,食指轻轻压实,砰地爆穴,光头硬挺挺倒栽下来,被阿曼双手稳稳接住,拖到水底,野域表面蜻蜓点水泛起一丝涟漪。
两人默契地,来一个就干掉一个,直到第四第五人一起出现,小七不能贸然将两人同时爆头,瞄准水面,风平浪静。
再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有人叫住第五人,“那边送货的来了。”
那人拍拍第四人的肩,说去去就来。
好机会,那人蹲下来准备洗个脸,好像水里有鬼!小七毫不犹豫对准男人天庭,射出一发子弹,咻地气流声音擦过,头朝水要滚进来,幸好一双鬼手揪着男人肩衣轻声拖入水里。
东边的五人,挨得比较紧,最好的办法是支开。
杜克是绝对不会下水的,由他和大东做狙击手。
瑞和阿杰下水。
西边刚刚接货的人,大喊一声,“来,货到了。”
什么货?
杜克瞄准男人手中的东西,“一个黑色的盒子。”
“蛋糕吗?”
“谁过生日?”
大东都懒得说他,这边几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独留最里角一人。
阿杰收到讯息,迅速朝那人游过去,那人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一只蚊子马上转身面向野域时,大东瞄准心脏后背扣下扳机,射穿,人死不瞑目,眼睛都来不及瞪大后仰下来,水中两只大手扶住倒栽葱的身子沉到水底。
第五人神神秘秘,打开盒子,一只乖巧安静的蝙蝠,杜克眼尖地,“瑞、阿杰、快离他们远一点!”
盒子大开,男人头顶的探照灯光亮刺激着蝙蝠浑身,激烈地挣扎想要飞出来。
煽动翅膀,腹部颤动,由于绑着15克奶泡凝胶,它飞不高,在几人中间鸡飞狗跳乱蹿,发出的高频声波,那是人听不见的。
听得见的,只有它们的同类。
用力地撞在一个脑袋上——
嘭地一声,火苗打铁花般壮观炸开,金灿灿的火星子天女散花溅落到树上,水面上,那团在一块的几人,脸上黏着奶泡,还没来得及撕心裂肺吼叫,手先挠上来,结果黏糊糊的奶泡,烧穿他们的喉咙,烧糊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巴。
不安分的手在身子上狂躁地抓着,咻地,一个一个火人纷纷朝水中跳去。
不见踪迹,水面没鬼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