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母亲用完膳之后,婉回到自己的房,便忍不住将顾靖萧给自己的令牌拿了出来,放在卧房的圆案上。

定情之物……么?

婉坐在圆案旁的锦杌上,脑袋趴在屋内的圆案上,下巴抵在自己的手掌上,眨巴着圆乎乎且明亮的眼睛凝视着面前这块极其通透的玉制令牌,浓密的睫毛遮挡住婉眼中如雾霭般的沉思,只觉得这玉佩周身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鬼知道,婉居然已经盯着这块令牌盯了小半个时辰。

三个贴身女史进来替婉铺床,进屋就瞧见自己姑娘呆滞的表情,芸卿见多了婉各种各样的样子,温婉的、冰冷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婉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中好奇,目光便落到圆案上的那块令牌身上,一边和流萤铺床,一边好奇地问小淮:“姑娘已经对这那块令牌发了小半个时辰的呆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是谁送给姑娘的啊?”

小淮一副‘我怎么知道’的模样,想也不想地摇摇头道:“我都不知道姑娘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块玉佩,怎么会知道是谁送给小姐的了。”

芸卿实在无语地眨眨,又低声问道:“笨!你怎么就做了姑娘的贴身女史,那最近姑娘去杨国公府可曾认识了什么郎君?又或者是哪家的公子,这你总是知道的罢?”

小淮头摇得如同拨浪鼓,直直道:“没有啊,姑娘都在后院跟李麽麽学习规矩,哪里有什么机会认识郎君。”小淮虽然脑袋简单,但是就是因为头脑简单,所以她特别听婉的话,婉既然让她保密,那么小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芸卿仍在犹自纳闷,皱着眉头道:“真是奇了,我伺候姑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今天这个样子,我敢肯定,姑娘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让当今丞相钻进马车并且轻薄了,是不是大事!

自然,小淮也只敢在心里暗暗回一句,面上还是得假装若无其事地铺床,佯装不在意地回答了芸卿的疑问:“没有罢,我跟着小姐这今天都挺一帆风顺的呀。”

芸卿瞪了一眼小淮:“笨小淮,一帆风顺哪里是这么用的,你要说也应该是说平安无事。”

“对对对。”小淮连连点头,笑着道:“就像芸卿说的,我和姑娘在国公府学习的十几天都挺平安无事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国公府的姑娘们也没找姑娘的麻烦,还回送了一锦匣的首饰珠宝,芸卿你就不要乱担心了。”

芸卿始终觉得有事,但是小淮这里探不出半点口风,姑娘自然也不会告诉自己,只能兴致缺缺地也不再追问,仔仔细细地帮婉铺床。眼瞧层层被褥铺下来,不由感慨道:“这时日过得真是快,一转眼就又要过除夕了,明年咱们姑娘也该及笄了罢?也不知道大娘子有没有着手为咱们姑娘物色人家。”

正坐在圆案旁发呆的婉听到芸卿这一句话,含着笑抬眼道:“芸卿你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的事都担心起来了,不如我来替你想看相看,也给你找户好人家。”

芸卿羞红了脸颊,笑着道:“我心里自然是惦记着吃姑娘你的喜糖,只盼大娘子给姑娘你找一个武全才、英俊不凡的官人,这才不辜负咱们姑娘这般的如花美眷。”

婉脸上忍不住发红,害羞地抿抿唇,嗔道:“好一个嘴刁的女史,流萤、小淮,给我逮住她狠狠掌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僭越,议论自家主子的婚事。”

流萤小淮得令,三个女史登时打闹在一起,婉的卧房里一派嬉戏欢笑,闹了好一会儿才算结束。

入夜之后,婉在女史的伺候下换上寝衣,抱着暖炉裹着锦被坐在烧着火的热炕上,几个贴身女史都还有回屋休息,三人齐齐坐在婉的床铺边同婉聊天解闷,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聊到了乐器上。婉一时技痒,便吩咐小淮取来乐器,小淮拿的乐器是个比手大一点的陶埙。

小淮第一次见到陶埙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这还能演奏出曲子,直到她后来瞧见自家姑娘拿着陶埙坐在浣溪院的庭院中,任凭桃花飘飘洒洒落在她的发丝和衣服上,她自蔼然不动仍旧在吹奏着埙,整个人仿佛融进了那首曲子里。

那样美丽的画面,就像一副隽永的画,雕刻在了小淮的心中。

是以婉让小淮去取乐器,小淮想到的第一个就是陶埙,小淮心里坚信,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吹陶埙可以比过自家的姑娘。事实上,其他乐器,婉也不逊色于其他的女子,只是在小淮简单的脑子就只记下了婉吹埙的画面。

芸卿在看到小淮手里的乐器,笑道:“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这妮子定是拿的埙过来。”芸卿望向小淮,十分不理解地问道:“咱们姑娘擅长的乐器那么多,怎的你回回就挑了个埙来让姑娘吹奏,连累得我们都不能听姑娘演奏其他乐器。”

小淮笑得痴傻得可爱:“姑娘吹埙最好听了,我就喜欢听姑娘吹埙。”

婉伸手接过小淮的陶埙,玩笑道:“埙就埙罢,它的音色到是比其他乐器多了几分呜咽幽怨之感,可见咱们小淮是个有故事的人。”众人闻言笑倒,小淮被婉打趣,不好意思红了脸颊。

婉垂眸想了想,一首阿娇皇后的《长门怨》跃然于心。

埙声幽幽静静地飘然响起。

吹埙时候的婉眉目温婉极了,埙声幽怨沉然,丝丝缕缕绕过几人的心弦,每一个音符随风而逝,诉说着绝世佳人的凄凉与哀伤。

曾经金屋藏娇的宠爱,后来幽居长门宫的悲痛,这位女子过得何其坎坷。

埙声中,带着绝望与孤寂,但是隐隐中透露出凄厉的挣扎,仿佛历史画卷之上,那幽居长门宫的陈皇后奋起挣扎,想要逃脱出深深如海的宫门,想要去问一问那九五之尊上的帝王,为何如此薄情狠心?

可是这埙声却在挣扎的过程中弱了下去,在如火如荼的挣扎时忽然放弃了,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断断续续,而那历史画卷上的女子终是看不破这人世间的男欢女爱,死在对丈夫的期冀之情中。

到最后,几乎调不成调,曲不成曲,只剩下哀怨的呜咽,绝望地呼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

芸卿和小淮听不懂这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这曲子格外的悲伤和哀怨,听得她们怔怔发愣,满心委屈压抑着,两人几乎要哭了出来。

流萤曾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自然听得懂这《长门怨》。

此时她面色冰冷,眼眸泛红,语气冰冷地道:“天下男儿皆薄幸,当初是武帝许下金屋藏娇的誓言,到头来也是他自己忘记了金屋藏娇的誓言,废了陈阿娇立了卫子夫做皇后,可见这儿女之情实在不可信。”

婉意外地瞧了两眼流萤,不由地陷入沉思,又想到今日顾相突然出现自己面前,同自己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给自己送了个劳什子定情之物。婉忍不住收紧自己握着埙的素手,轻轻咬着下唇,羽睫轻轻地颤抖着,心中只觉得是顾相一时卓了魔,才莫名其妙地出现。

顾靖萧可是当朝的辅国丞相,又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还曾与自己的兄长有过龃焐,那日还在洛府摆了好大的威风,怎么可能是瞧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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