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语从床上跳下来,冲下楼,只往愉悦家里去。柳玉芝被这气势汹汹的姑娘吓了一大跳。李诗语一脚踢开房门,双手叉腰怒喝:“愉悦!我有话问你!”
阿豪正和愉悦打游戏,被李诗语这彪悍气势吓住。阿豪扔掉耳机笑问:“李诗语,你这是哪根筋抽风了?”
“我没和你说话!闭嘴!”
“愉悦!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我?有没有想起什么?”自己好好的家不回大过年的,死皮赖脸缠着他。差点把命搭上。人家不来气,受了伤也无人问津。思来想去也是自己自作多情。越想越委屈,眼泪珠子直打转,咬着嘴唇不让泪水落下。
躲在门后看热闹的柳玉芝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愉悦,人家姑娘问你话呢?”
阿豪说:“诗语生气了,快哄哄。”
“不说算了!白眼狼!就当你死了!我再也不来了!”李诗语摔门而去。回到旅馆收拾东西就走。
“快去哄哄。你想单身一辈子啊。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我也不喜欢她,再说怎么哄?”
阿豪一脚踹上去笑道:“快去!晚了就真走了。”
李诗语刚收拾完走出旅馆,愉悦就捏着手指在身后跟着。李诗语想:他会跟我说什么呢?他想起了什么?一直跟到村口,也没见他憋出一个字来。
“你就没什么话要说!”李诗语扔掉包,终是忍不住吼道。
“没有。”
“你认识刘牧吗?你是他吗?你和他什么关系?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那么像?可是除了这张脸,你哪都不像他!我不知道,我上哪去找他啊!”李诗语哭闹着,拳头打在他身上,愉悦一动不动,双手握成拳。
“我不认识刘牧。”
“抱抱我。”李诗语哭累了,把头埋进他怀里,低声道:“一会就好。”多么熟悉的怀抱,多么温暖的气息,可她再也找不到那个陪她闹陪她哭陪她笑的男孩了。
“我该怎么办?”李诗语蹲下去,把头埋进怀里。田野间有白鹤成群飞过。泪眼婆娑中她两双手缓缓抬起。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圈。很久以前同桌告诉她。圈够五百只白鹤就可以许愿。她来了那么久,愿望还没实现。一定会被笑话吧。
“谢谢你的肩膀,我带着希望来,注定带着失望离开。你,真的很像他。忘了我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难过。祝你幸福。”
女孩把包往肩上一搭,潇洒离去。拿得起,放得下。至少知道他活着,开开心心的。
或许说不定哪天他想起了,眉眼弯弯出现在他面前:李诗语,我回来了。光是想想她就幸福得掉眼泪。李诗语想起那串救了自己命的项链,那星坠却不见了。她翻遍背包,终于从那破大衣缝里找出星坠。重新带上脖子,拍拍胸口。
回去一定得问问老哥,这项链到底哪来的?为啥毛英英,神婆还有那道长见到这项链都是一副惊讶表情,想据为己有?这项链莫非价值连城,还是老哥抢来的?
张道长午睡起来,院子里有几只小羊,草棚上卧着一群鹌鹑。桃树已经开出花骨朵,露出点点粉装来。张道长深吸一口气。伸伸懒腰。从长廊这头走到另一头。茶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茶馆旁就是饭馆。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落落家生意越做越大。又找了两个小帮手。谢易和黄殷,一同打理小卖部,茶馆和饭馆。
张道长对落落家有救命之恩。家里把西边阁楼最好的一间给了他。张道长说喜欢安静,这西边阁楼楼上楼下除了放些杂物。全然都是他一个人住着。这是主家对他最大的尊敬了。
“这样的日子再来个几百年也不为过啊!”张道长在楼上感慨。谢易猫着腰,贴着墙壁往茶楼里钻。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这家伙是个网虫。早年辍学,父母也管不了他。只得让他来饭馆学点本事,混口饭吃。
这小子也不负父母期望,来这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事没事泡在网吧里。这不刚玩了通宵,顶着两个熊猫眼偷偷溜回店里。
“道长啊!师傅啊!我老崇拜您了!没事带带徒弟呗!”谢易见张道长在楼上瞅着他。双手抱拳,点头作揖。眼里全是小迷弟对偶像的崇拜。
“谢易!茶馆里都忙疯了!你才来!就知道偷懒!老板又没少你钱。你好意思吗你!”黄殷挥着勺子怒吼。相比谢易,他更憨厚稳重,年纪轻轻就颠的一手好勺。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攒学费,去大城市,追求更好的生活。
不同志向,不同命运的人。注定走不同的路。平日里见面谢易和黄殷都会嘴上掐架。也难怪,黄殷平日里忙前忙后的。谢易时不时玩消失。放谁都不乐意。
“知道了!”谢易对张道长殷勤一笑,戴上围裙走进茶坊。“催什么催!你是老板啊?”
莽子一巴掌拍在谢易后脑勺上笑道:“你小子玩电脑走火入魔了?小心触死。”
茶房里客人众多,十里八乡的人,外来的游人。围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着。谢易打小机灵,手脚麻利的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耳朵和眼珠子也不闲着。希望从这些人嘴里听到一些感兴趣的事儿来。
这些人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牌坊里各种川牌,扑克纸牌麻将声。嗑瓜子花生大声说笑,小孩跑来追去的。不是屁味就是汗味烟味,无趣。谢易想着。把抹布往柜台上一扔。
“得,热水没了,又得烧,这些人是水牛变的吗?真是!”谢易小声嘀咕。把茶壶放上炉子。饭锅倒上水,插上电。
“得了,这样快多了。我真聪明。”谢易拍拍手,见茶房里没什么事。扔下围裙准备去西边阁楼找那位道长。
“唉,那疯婆子不来了。可能再也出不来了!可怜又可恨。”
“谁说出不来了?又没闹出人命。老人家家的孤苦伶仃,也就年。出来又怎样?我看着她那骷髅似的脸。烙得慌。”那壮实汉子把扑克往桌上一扔,弹弹烟灰。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她还没把这东家的小娃害死。有什么值得可怜的。自己崽死了就不让别人,下,崽啊。”
“也多亏了这张道长,把那娃娃救了。干这行的,多多少少有些邪门劲。”
谢易一听来劲了。蹲在前台把前前后后听了个明白。这才兴冲冲往门外跑。这疯婆子的可怕,他听说过。张道长的厉害之处,他更想见识。如果能拜师,学一身本事,受人敬仰。万人传诵。光想想就来劲。
有钱人出手就是阔气。李诗语临走前随手就是二十万的卡悄悄塞在她茶壶下。卡号密码写的清清楚楚。洋洋洒洒写下一封长长的感谢信,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张道长捏着那封信,一字一句斟酌着,想找出一星半点让自己满意的东西来。看了几遍,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微微发愣间,木楼轻颤,门外探出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对着他憨笑。
讨好的笑容倒像小狗见了主人。张道长内心好笑。不知这孩子是天生的一副谄媚样,还是生活所迫?
“你是刚才楼下对我笑的那个傻小子?”
“对。是我。谢易。”
“你父母健在?”
“父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