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蜘蛛抱着他,把下巴埋在他的肩窝上,舔舐他的伤口。
“别舔了……离我远点。我想一个人静一下。我想睡一下。”
宁煜珩抬起头,像是在分辨他这句话是真是假。
闻宴就顺势倒在了地上,闭上眼,也不再管宁煜珩的反应了。
宁煜珩低着头,浑身的气息都十分低迷。他想告诉闻宴所有事情,可是说不出口。
然后他看着闻宴慢慢地又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像是蜗牛缩在自己壳里一样地躺在地板上,就又去床上抱了被子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盖在闻宴身上。
闻宴知道是蜘蛛,但是他实在太累了,就任他去了。
他只知道,在他入睡前,都有一个人守着他,像是一座雕像一样,赶也赶不走,赶走了又会再回来,难道是为了他当初许下的那个会保护自己的承诺吗?
可那个承诺是为了别人。他是将对别人的喜欢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和唐北辰没有分别。
世上无人会爱闻宴。闻宴清清楚楚。
有的只是以他为媒介的对别人的喜欢。
太可笑了却又理所应当。因为有时候,只是有时候……他自己也讨厌自己。
睡梦昏沉间,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妈妈牵着他的手拎着一大堆东西到达那栋楼的第一天。
那时候正是冬天。冰天雪地的,地面上的雪踩一脚几乎就没过了小闻宴的半个小腿肚。
他上下蹦跳蹦了几下,又找了块石头,用脚尖撞了几下,把脚上,鞋上的雪都抖落了。
“晏晏,过来帮妈妈一下。”
女人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色羽绒服,长长及腰的黑色头发垂落,在她弯腰提东西的时候掩盖了半边脸。
“来了,来了。妈妈等等我。”
小闻宴浑身被包裹地像个球一样,穿着件明黄色的羽绒服,跑起来连手臂都不能活动自如,鞋子没有几步又沾上厚厚的雪,跑起来就更加费力。
没跑几步,就不小心摔了一跤,双手在地面上狠狠摩擦了一下,摩擦出了血,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来,握住了小闻宴受伤的手,吹了吹,轻声说道:“吹吹就不疼了啊……”
小闻宴摇头,笑着露出了缺了一颗牙的牙齿,说:“亲亲才能不疼。”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亲了亲他的伤口,用双手握住小闻宴的手,搓着,搓出热意,说“真贪心啊,小晏晏。”
小闻宴仰起头傻呵呵地笑,全然没有发现女人此刻苍白的脸色和强忍着的悲伤。
闻宴走到他们身边,颤抖着手放在梦境中女人的手上,似乎想要留住什么。
他紧紧地握住女人的手,却感觉不到其中的温度,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很多话,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