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他的!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老姚黑心?跟着你三天两头跑,夏天太阳烤,冬天寒风吹。没个两年,人都被你炸成了骨头。”
“落落,你可别毁谤我啊。我好不容易想带个徒弟,你别怪我好事。”随即又对愉悦笑着,丝毫不怪他把自己给打伤了。
“小子,你跟了我,准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美女都围着你转。你年轻,跟着我学门手艺才有大好前途。”老姚心里算盘打得啪啪想。这小子看着也不见得十分精灵,有个听话力气大身手好的徒弟在身边,自己安全得到保障。何乐而不为?谢易那小子想跟着自己,他还不乐意呢。那小子好吃懒做,鬼主意多又不听管教。收他做徒弟只会让自己折寿。
“我不要美女。”愉悦说。
“跟着我要其他的都有了。名誉,金钱,地位。”
“行了,老姚,你别诱惑他了,你的钱都在牌桌上输光了。工友的工资发完了吗?你?”
“别听他的。”莽子把愉悦拉进后屋。“人生诱惑太多,你得有自己的选择。你喜欢知了就跟她好好过日子。”
“不过,你刚才那几拳真帅!”莽子给他一拳,笑道。
愉悦也跟着笑。手臂有些发麻。老姚打人还是很疼的。
“知了让你跟我学手艺。看来,我得拜你为师了。”
“你满意吗?”张道长问。
“满意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
愉悦轻轻点头。
四下无人,谢易蹲在窗外,从窗洞里窥视着屋里。落落摇着摇篮,婴儿挥着小手,吮吸着手指。小脸如粉黛,眸子星光灿烂,发丝微卷,小小人儿就像一个芭比娃娃。
“小孩子就是好看。”谢易低声感慨。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看什么!”
谢易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忆香姐姐,姑奶奶,吓死我了。我看小孩呢。逗小孩玩。”
屋里落落心一慌,即刻把孩子抱进怀里。恍惚间,神婆那阴冷的五官出现在眼前。“谢易!你在门外偷窥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就路过看看。逗逗小桂。小桂是不是?”
落落退后一步,警惕道:“别碰我孩子!路过?牌坊餐馆都在下面。你跑楼上路过?谢易,你平日偷懒耍滑也就算了。没事还跑楼上逛。你当这里是大街?你还是去其他地方干吧。”
“落落姐,你别,别辞退我啊!我好好干,一定好好干!”
落落关上门,不理会他猩猩作态地哀求声。能做出偷窥的事来,以他的性子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
“师傅。”
“别叫我师傅。我还没收你为徒呢。”
“是,师傅。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师傅。”谢易笑嘻嘻跪着向前。恳切问道:
“师傅,纸人可以变活。那活人,可不可以听话?”
张道长目光一转,瞬间明白他的想法。“当然可以。其中小孩,幼婴,老人最好操控。”
“为什么?”
“他们意识浅,意志薄弱,只要侵入意识最好操控。你小子憋一肚子坏水。我可警告你,玩这个容易丧命,折寿。你道行浅,没这能耐。好好活着干你的工作。”
“谢谢师傅指导。”谢易再次磕头。
“我警告你。你干什么我不管,别把我扯进去!”
“徒儿牢记师傅教导。”
“疼吗?”知了问。
“不疼。”愉悦摇头。
“不疼就不用了。”知了把药收进盒子里。村里看病不方便,平日里她都把药备着,有个跌打摔伤,也能救救急。
“知了,我们像认识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快忘记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知了躺下侧着脸看着他,问道:“我就愉悦。名字是你给的。”
“我确定从未见过你。”知了扔给他一个钱包。
“有时间你和莽子去街上给自己买几身衣服。”
他穿的,还是当初她给他买的旧花袄,皱巴巴套在身上。
“好。”愉悦笑着接过,再看她已冷着脸转过身去。
“谢谢。”知了轻声说。
“什么?”
“今天谢谢你。”被取笑而主动反击,需要勇气。
“嗯。”愉悦抿嘴浅笑,黑暗中他望着知了的背影。无数个瞬间,他就是林中的萤火虫追着他们跑。他钻进瓶子里,小孩提着灯。父母在路口呼唤。孩子扑进他们怀抱,瓶子碎了。萤火虫天女散花般钻进里。
打人很疼,被打很疼。阿豪说:痛觉就是让你知道自己还活着。死了就不痛了。一滴泪顺着眼角滴落在胸口。他的心是冰块,泪水淋湿了一个角。
知了说:这叫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