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星隅蓦地弹起身,身上还穿着沈鹿衔的绡衫,“怎么又来了,姐姐你再去推一推?”
“不成啊,她等这么久,这次必然要进来看你,再拦就露馅了!”
“那、那怎么办?”
月轻环顾四周,看到妆台上还放着前两日沈鹿衔制香用的新鲜椒枝,计上心头,忙拿了来揪下两颗没开口的青果给她,“嚼碎了吞下去,快。”
星隅六神无主,“可是我…”“没事,听我的。”
邓云合已至门前,听见里面压抑的呛咳,问,“鹿衔,你起来了吗?”
月轻一把薅下星隅的代面塞进袖里,过去开门福礼,“夫人,小娘子刚醒。”
邓云合不等她说完便走了过去,“鹿衔,你不舒服?”
她拨开帐帷,床上的人仍朝里侧躺着,身体蜷缩,手臂曲折起来,遮着眉眼,只露出小巧纤薄的下巴,一开口,嗓子竟沙哑得只剩气音,还发着颤,“阿娘,女儿…女儿有些头晕,想再躺一会。”
这必是哭了一夜,连眼睛都遮住了怕她看到。
邓云合心疼不已,坐下来抚住她的肩,“要不要请医正来瞧瞧?”
对方轻轻摇头,“昨天医正已经来开过药了,女儿再歇会就好。”
“你这般伤心不能释怀,去了的人又怎么能心安呢。”邓云合叹气,本想拉开她的手瞧瞧,又忍住了,孩子一番孝心,何不顺着她。
思及此,她道,“你好生歇着吧。”
床上人嗯了声,邓云合起身出门,嘱咐月轻,“让东厨冲一盏蜜炼枇杷水来。”
月轻应是,忽又听她问,“怎么只有你在伺候,星隅呢?”
“回夫人,星隅方才脸上又有些痛痒,去涂药了。”
邓云合颔首,“近来时气不好,你待会去房领两盒丹参散给她吧。”
目送邓云合走出南枝苑,月轻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返回房内,“走了走了。”
星隅掀被起身,再也忍不住,剧烈呛咳起来。
月轻已经端来茶水,星隅连着猛灌了好几杯,麻涩感才堪堪消除,喉咙仍肿着,哑声道,“吓死我了…”
“也吓死我了,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小娘子进宫还要瞒着夫人?”
“肯定是夫人会阻拦的事吧,”星隅只觉得脸上凉飕飕不适应,“姐姐,把代面给我。”
月轻从袖中取出递给她,目光落在她眉间至鼻梁杯口大的瘢痕,叹息道,“方才夫人都没看出来,若你儿时不曾烧伤,现在肯定也很美。”
星隅的下半张脸和沈鹿衔十分肖似,身形也仿佛,加上邓云合这几年都在山中道观,母女俩见面不多,才能蒙混过关。
星隅笑笑,“小娘子也不是没费心找过好郎中,这疤是去不掉的,命里终有这一劫罢了,”她将代面戴上,“若非公子和小娘子把我们从火场里救出来,怕是命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美不美呢。”
“是,”月轻轻叹,“可惜公子总是不好回家了。”
姐妹俩絮絮说了会话,房门复被敲响,这次是沈鹿衔。
月轻迎上去,“小娘子可回来了,夫人来叫过两次,星隅拿帕子挡着脸,没认出来。”
沈鹿衔点点头,“办得好。”
“小娘子可要去夫人那儿?她担心得很呢。”
沈鹿衔垂下眼帘。
自然是要去的,可怎么说才合适,还得好好思量。
昨晚她本都要回房歇下了,偏生母亲遇到父亲,许是察觉异样,竟又折返回来,问父亲同她说了什么,又好生叮嘱,若父亲对她另有安排,务必第一时间同自己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