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珠迫不及待。
但面上却没有显山露水,手脚哆嗦着将粗布衣服穿好。
好在先前她试穿过北辽送来的古衣,此刻虽然手忙脚乱了些,也只会被认为是太过惊惧害怕所致,不会露了馅。
在方鸿卓冷漠的目光下,她被两个婆子驾着赶出了相府。
相府所在之地,是京城富人区。
周遭的府邸大院皆是权贵之所,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侍卫严守,闲杂人等还未走近就会被驱逐。
虽是正午,但附近的街巷也少有人迹。
方锦珠是从侧门被赶出来的,走了好远一截,她都没敢回头看一眼,也不敢四下张望。
她知道,那两个婆子一直站在门口望着自己,她尽量让自己脚下踉跄虚浮,背影显得摇摇欲倒,一副惶恐不安的可怜模样。
直到拐了个弯,方锦珠的心才落下一半,脚下才敢彻底踩实。
她没敢探头去看那两个婆子走了没,而是加快步子迅速的离开。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路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
吵嚷的说话声钻进耳内,方锦珠这才觉得自己活了下来。
她站在街道扫视了一圈。
可容五马并行的青砖大道上,行人窜走,车水马龙。
但没有想象中的摊贩林立,也没有走街串巷的货郎,只有几个零散的摊贩稀稀拉拉的撒落在街道两旁。
若仔细看,还能看到摊主们皆瘦骨嶙峋一身补丁,满脸苦相死气,却又眼含期待的候着客人。
街道两旁的铺子倒是一个接着一个,客来客走,言笑晏晏,一片繁荣富足的盛景。
和路边那些苦兮兮的摊主,形成了鲜明比对。
方锦珠眼底漫上一层疑惑。
京城是一个国的首都,也是所有富贵繁盛云集之处。
为何会出现这样迥异的画面?
“爷,还没给钱......”
突然,一个卖芦苇扫帚的半百摊主从地上站起来,拉住了一个体态圆润的壮年男客,脸上的卑微和忐忑简直要低入尘埃,“爷,这扫把很好使,只要五个铜钱。”
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朝男客摊出了手心。
没想到壮年男客胳膊一抡,凶神恶煞道,“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还敢找老子要钱?滚!”
撂下狠话,男客就拿着扫帚心安理得的扬长而去。
半百摊主追了两步,又讪讪停下,脚下急切却彷徨生畏,不敢在前进半步,末了只好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摊子后面。
他小心翼翼的拨弄着眼前不知道花了多少个日夜做出来的扫帚,面上苦涩愈浓。
见此一幕,方锦珠心口梗阻。
再看这陌生冰冷的古代街头,只觉得恍然不安,孤独惊惶。
这里不是那个人人平等,就算她深夜走在街头都不会有丝毫不安的法治社会。
而是三六九等鲜明,危机四伏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