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令茹这回是私自出宫没错,却也不急着回。至于与见面两回皆不曾给她面子的赵破奴之间,就更是无话可谈,听见苏念奴要走,她自然就跟上了步伐。
在外候着的三人早已果断退到了屋门三步以外,见人出来也不忘行礼。
李沐把手上的信纸重新交付回高令茹手中后,便入了屋内见赵破奴。
他在西军营练兵颇为忙碌,又心知赵破奴仍在病中,若无重大事项甚少会来烦扰。
今日会来,是因为前阵子西戎左部浑邪王政变一事。
李沐把细作传来的信亲自交到了赵破奴手中,神情十分肃穆:“如今燕勒湖皆传是魏人杀了浑邪王。大王子私逃,左部族立二王子为王,并且在重金缉拿杀浑邪王的凶手。”
“魏人?”赵破奴微微蹙眉。
李沐点头:“传信来说极可能是个少年,并且夺走了老浑邪王的首级。”
顾净言听后不禁咋舌:“西戎人尚武,左部王身近的护卫更是勇武,何来的魏人能斩杀浑邪王的首级全身而退?这般强悍,就是兄长也做不到。”
陈漾不懂此间厉害,思索了一阵,不禁喜道:“莫非这便是前些日子所提到的东方将星?”
她语气天真纯善,让李沐不禁扶额:“这恐怕是嫁祸大魏之举。”
新王继位,又因夺位称王,首要之事自然要解决老浑邪王之死。以魏人刺杀为由,转移内部斗争,不失为好办法。
“寒冬已至,但练兵之事不可懈怠。”赵破奴沉吟一阵,嘱咐道,“传令于平陵,加紧修筑工事,严防边关出入。”
“兄长是认为,新王欲借此攻我大魏边境?”顾净言已然明白个中问题,“可要我先回平陵?”
赵破奴摇头:“你随谢少卿,先处理镇国公一案。”
他与李沐对视,两人多年的默契已足够看清对方所想。二王子夺位初成,又借口魏人杀其父,过了寒冬恐有一战。但如今因平陵一案尚需查明,他们一行断不能皆回边关,任由京中官员胡作非为。
“我年后先行领兵回平陵做准备。”李沐主动提出了回去。
“届时我寻陛下请旨,由你亲自领兵守城。”赵破奴并未犹豫,直言道。
军中不可无将,李沐一个副将回平陵,若无兵符恐怕难以压住资历久的副将。
李沐有些讶然,却还是拒绝了:“我在平陵等将军归来。”
兵符一旦送出去便难收回,他并不愿就此与赵破奴生分。
赵破奴沉沉看他一眼,看懂了他的坚持,沉默了一阵后妥协道:“若有要事无法解决,速讯于我。”
李沐淡淡地笑了笑,拱手应下。
“先安排边境攻防与春耕之事,府上的银钱与赏赐,近日皆用去采买粮草,此二事等不得。”赵破奴对边防之事嘱咐了一番后,思索了一阵,又道,“此事,你传信一封到雁北。”
李沐神色一顿,与他对视了一眼。
“边防事务,不可意气用事。”赵破奴提点了一句,并未多言。
陈漾听他们谈起熟人却话中有话,好奇地抬眼,不料赵破奴也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他的目光沉沉,威严之气与陈逊如出一辙,令陈漾顿时想起了方才自己的荒唐提议正要被罚之事。
回京蛮横打了苏念奴一事,赵破奴便私下罚过她手板。她生怕这回又要以胡言乱语为由被罚,赶忙率先开口:“兄长,我先回府了。方才之事,我细想过,确实是我错了。日后绝不再提,这责罚就免了吧。”
言罢也不等赵破奴答应,提着裙摆跑了。
顾净言难得见她如此风风火火地,疑惑地问道:“兄长,阿姐又惹你恼了?”
“无事。”赵破奴望着她的背影,失笑摇了摇头。
小丫头为了不被陛下胡乱指婚,主意都打到他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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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奴对这后续之事一无所知,此时正领着高令茹往自己院子走。
高令茹来时走得急,无暇注意将军府上的装陈。现下静了心不过粗粗扫了两眼,便啧啧称奇:“这将军府,当真别具一格。”
苏念奴听出了她的讥讽,懒得应答。
洛京冬日的雪颇多,将军府上下人又极少,路并不算好走。苏念奴怕她摔着,还特意嘱咐慢些走。
可高令茹是个金贵人,不过走了几步便有些烦躁鞋子染了雪:“你去寻人来,支一顶小椅子抬我去。”
苏念奴最是看不惯她这作风,本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又拐了弯:“你这奢侈模样,倒是与他如出一辙。”
此话一处,高令茹当即瞪她:“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