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屋内的哭声,郭果在门外急得直跺脚,只有杨真迷惑,“人家一家人相聚,难过哭一哭你着什么急?”

刚得到消息从学校赶来的姜博:“你懂什么,人家的姐妹情不比你们那塑料兄弟情可靠?”

杨真看着江靳钺的脸色,想起他们一起翻过垃圾桶的第二天,他就因为打架受了处罚,原因是楼梯间有人说颜亦欢和江靳钺的谣言,他气不过就打了起来。原本江靳钺说的是出学校解决,也不知道在校外怎么样,“泼水是我冲动了,那天我也不该一个人就在学校里和他们动手。”

“原来是你啊,我说你这么就说服老徐换班了呢。”姜博眼睛变亮,“那天我和江靳钺去的,疏松完筋骨可舒服了呢。”

郭果狐疑的看着三个人,问:“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不说我可就全问颜亦欢了。”

姜博:“你的好姐妹每天被送好些吃的知道吗?其中好些人是校外的混混,我们想了个招儿把他们老窝报给警察了。”

郭果:“说的那么神秘,和这次她被坏人迷晕有关吗?”

杨真:“没有,你胆小,别问那么多。”

江靳钺:“也不一定,校外的那伙人和制迷药的人都有嫌疑,还在调查中,基本的事情你还是应该知道的,自己也好提高警惕。”

杨真抓着后脑勺:“我家和你家顺路,我可以陪你放学回家。”

郭果:“欢欢原谅你了,我们才有可能继续做朋友。”

姜博:“啧啧啧,兄弟情没了,眼看着爱情也要泡汤,江,我们去看看那位吧。”

江靳钺推开姜博搭在肩头的手掌,都俊把毒药放入水里的唯一要求就是让他们事后去见他一面。

***

时隔三个月的见面,期间没有任何形式的通讯,颜亦欢第一次做到这么决绝,他们之间亦然。

颜嘉廷把城北的房子重新买回来,上面还是颜亦欢的名字,但这个房子和人一样,重生了。

她周五放学回到家里,音乐伴随着脚步,爸爸和妈妈竟然在跳拉丁舞。

“能不能不要在演了?假装恩爱那么容易,你们怎么不去演戏!”

手机被颜亦欢狠狠摔在了地板上,一分钟之前屏幕上的图片刺痛了她的眼睛,一张是颜嘉廷和苏乐生的结婚证,日期是今天,一张是苏乐生和颜嘉廷唐装合照,亲密地像热恋的情侣。

舞曲再次循环,颜亦欢看着桌子上未启开的红酒,自杀的念头再次冲上心头。

不知是不是心有感应,苏乐生看到她进门时,就停了下来,看到她的眼神立刻上前紧紧的抱住了颜亦欢,“欢欢,妈妈希望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爸爸不能没有你,欢欢,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了,爸爸真的是爱你的。”

颜嘉廷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女儿相信自己的爱,如何消除对他的恨,也无法证明他和苏乐生如初但坎坷的感情,“爸爸是忙,但爸爸不会缺席你每一个家长会,爸爸只要下班早就会去学校看你,没有看家长群是因为爸爸和霍老师认识,爸爸每周定了闹铃给你班主任打电话,爸爸每天只要下班路过你的小区,都会去问问保安你回去了没有……爸爸是关心你的,爸爸没有觉得你不好,爸爸不是……不是不想要你……爸爸不是一个坏人。”

颜亦欢听着男人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气他们更气自己,是她不知道吗?鸡丝山药粥里放香菇丁,放糖不放盐,是只有颜嘉廷知道的黑暗料理,一次成人礼的缺席不会把每次家长会的奖励和加油比下去,每个晚上回去,小区门口的大爷都让她记得告诉爸爸到家了……

为什么呢?颜亦欢内心深处不就是想让他们在一起吗,一家人同一个屋檐下的地方才叫家,怎么现在他们在一起了,她又不信了呢?因为他们不爱彼此了吗?不,那是她潜在的思维曾经告诉颜亦欢,他们感情不和是因为她不够好,不够好到他们舍不得离开她,他们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在一起;而上初中后,颜亦欢推翻了之前幼稚的想法,一个人不肯能成为联结其他两人的纽带,即使有血缘关系,至少他们还有抚养她的责任;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当她的父母说出她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的话,她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她开始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笑话,或者说她活着就没有任何缘由……

她成功地欺骗了自己,用一个病态的观念从小活到大,感受到苏乐生紧紧的怀抱,看到颜嘉廷痛苦的表情,心中的悲戚和绝望没有继续像和医院一样爆发,她内心的恶魔笑地肆意开怀,再也不用假笑来面对现实世界。

“我先走了,祝你们幸福,另外,不要在见我,否则,我提前预定好殡仪馆,火化和墓地事情我会自己办妥的。”

***

“并不是因为得知他们离婚的消息,前一句话的冲击力更大,其实那时,我的身体里有两种思想,只是那时我把他们混肴在一起了。”

“你现在觉得这两种思想,哪个更强烈呢?”

“我得知他们离婚的那一刻,像是解脱,但第一种感觉很痛苦。”

“也就是说,你觉得那些父母给你的无价值感让你更痛苦?”

“不是的,是解脱,我害怕这种感觉,它虽然让我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但是我感到了一种更加平静的控制。”

“可以具体说一个例子吗?”

“一次我会我父母家,也就是我们原来的老房子,它被我的父亲重新从我手里买了下来,我离开的时候不受控制的用死亡威胁他们,在屋里面还有了轻生的念头。”

“你觉得父亲将房子买会去,你有什么感受,是觉得彻底和以往的生活脱离了,还是认为自己重新陷入了新的陷阱?”

“不,我觉得那是一个新生,是一个好的开始,所以那天我知道爸爸买回房子的时候,才会回家。”

“很好,那你现在还想见他们吗?”

“还不敢,我怕自己对他们说出那些话,我怕伤害到他们,当然,还有您说的,也会伤害到我自己。”

“好,今天的咨询先到这里,希望下次你会愿意提起你小时候的记忆,另外,不见面,但适当的通话也是可取的,有时候不见面也是一种对彼此的保护。你的父母应该也知道这些。”

“嗯。”

“另外,祝你联考顺利。”

“谢谢。”

“王梓唯。”听着工作人员小声核对着下一个人的名字,颜亦欢看到了屋外人的表情,麻木的,愤怒的,悲伤的……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回老家一次。

行李箱合上,周语林看着光床板坐在椅子上,嘴巴瘪着委屈道:“欢欢你走了,欣欣也退学了,莹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家住,这个宿舍只有我一个人了,呜呜呜呜,我晚上害怕,呜呜呜,你真的要走吗,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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