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芝倒是坦白,她扭身在里衣掏出一个缝缝补补的钱袋子,从里面倒出几枚铜板。
几人纷纷看去,就看到六个铜板,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你大哥走的时候留了七两半纹银,之前去镇上买粮,粮价涨了一点,我们买了一年份的糙米花了一两七钱纹银,精米精面用了二两纹银,也没吃多久,后来我回娘家还给了娘家一两银,素素生孩子我从娘家请的接生婆,来回封的红封一共花去三两银,现在就剩下这几个铜板了。”
古代的一两金子可以换算成十两白银,一两白银是一千钱,也就是一千个铜板,而古代说的纹银就是铜板和白银掺和在一起。
几个小娃娃看到家里只剩下六个铜板,顿时吃到肉的喜悦被冲散了。
钱素不想让弟弟妹妹们失望,便对王桂芝道:“大嫂,明日你去镇上带上我,我去把那枚玉佩当了。”
王桂芝有些意外,“你当真愿意把玉佩当了?”
钱素笑着点了点头,钱武和钱真却好奇的盯着她看,钱素便道:“那枚玉佩应该是从对我行凶的歹人身上薅下来的,反正现在两个孩子和我也有了感情,我便不打算去找那人算账,所以还不如把玉佩物尽其用,当了换些银钱来解我们的眉之急。”
钱武有些恼火道:“这件事情怕不是这么简单,你不能只想着自己,两个孩子现在还小,若是有一天他们长大了问你他们的生父是谁?你何不把那枚玉佩留作两个孩子的念想?”
王桂芝闻言觉得钱武说的有道理,便劝道:“小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我们家现在很穷,但是我们得为两个孩子着想,而且我打算明天把野猪肉带去镇上卖掉一半,素素,这野猪是你发现的,若是你想留着吃肉,那大嫂就不卖了。”
钱素却只觉得那玉佩留着真的没什么作用,但是看大家这么执着,她打算下次自己偷偷去卖得了。
但是明天她还是要去镇上的,她得摸清楚路线为以后做准备。
“不如这样吧大嫂,我们留一两顿的,最好留着肥肉炼油,其他的全部拿去卖了,若是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就买些粮食种子,我看村里人好像都没有余钱买种子,但是对于我们农户来说,不论如何种庄稼才能保证自己不挨饿。”
听到钱素这么说,大家都很意外。
王桂芝欣慰的点点头说:“大嫂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家里上顿不接下顿的,我便没敢跟你们开这个口,其实村子里还是有几个人开始有种庄稼的打算的,村长只是看我们日子过得苦,所以没来问我们的意见,那既然这样,我等下吃了饭就去村长爷家跟他说一声,他们的种子应是朝廷公卖的,价格对比外面会更加公道。”
这年头朝廷也不是完全不管乡下的,毕竟乡下如果暴动,就会影响到附近的府城。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麻烦大嫂操持了,明日去镇上我陪大嫂一起去,顺便去了解下镇上的粮价,到时候若是还有余钱,我们就买些糙米回来。”
几人说定便开始认真吃饭,钱素一边吃饭一边算计着那头野猪能卖多少钱。
显然即便野猪再金贵,也不可能卖到十两银子的高价。
而且种的庄稼不仅要自己吃,来年还要上交给朝廷一部分,如果种子买的少,他们家又得挨饿了。
思前想后她都觉得得赶快弄些银子才行,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当玉佩。
当天王桂芝就去村长爷那里报备了他们家有种庄稼的打算,村长欣慰的应承下买种子的事情,让王桂芝回家准备好银钱等着通知。
而到了下午,村长爷亲自领着王春花的婆婆方氏来了钱家,因着有村长主持,方氏没有太过撒泼,竟还好声好气的道了谢,并留下一钱银子做恩钱,感谢王桂芝在山上救了她的儿子。
这掉馅饼的事情让王桂芝很是意外,再三感谢了村长爷,却见村长爷不慌不忙的踱步进了钱家的院子。
钱素刚在厨房喂完两个孩子的奶,因着灶房暖和一些,她担心两个孩子被外面的风给吹感冒。
却听到村长在外面说:“听说你们家收养了两个孩子?”
王桂芝担心有人跟村长说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们一家弱小也不容易,不若这样吧,我在村子里寻两户人家,把孩子给他们抱去养,也能减轻你们的负担,你们看怎么样?”
钱真闻言,立刻慌了。
她连忙跑到灶房找钱素,钱素见钱真一惊一乍的连忙做了噤声的动作。
这土墙木窗,压根起不到隔音的效果。
而她则是不慌不忙将其中一个孩子交给钱真,两人朝外面走去。
村长看到钱素和钱真抱着孩子出来,连忙上前去瞧了瞧,看到两个孩子的脸色很是健康,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两个孩子好像很喜欢钱素和钱真两个丫头。
“这孩子被你们将养的挺不错的,那你们说说你们的意思吧!”
村长也是个通情达理的,看到钱真和钱素对两个孩子不是没有感情,想到若是他们家养活的起两个孩子,那他也就收回之前的话。
王桂芝毕竟是个大人,脑子活泛一些,连忙笑着打趣说:“村长爷你看我家两个妹妹,平时在外面看见别家小娃子也都喜欢的很,这下亲自捡回两个娃娃,都是疼爱的恨不得不撒手,我看啊还是放在我们家养吧,我们一家虽然都是妇女和小孩,但是绝对不会亏待这两个孩子。”
村长之前就在打量钱家的院子,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钱家的院子,要不是因为今天有事,他压根不会来了解钱家。
而钱家除了院子小些,四处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前杀猪的野猪毛也早就被钱真弄到灶膛烧了,而那些涮洗的脏水也都从屋子旁边的小溪倒了下去。
这院子也不像其他妇女家一样把洗碗水往院墙上一泼,弄得院子里很是糟粕。也不像其他农户,家里的大瓮小缸摆在屋檐下一长摞,有时候人过去还会弄得人仰马翻。
村长捋了捋山羊胡子,从腰上取下烟袋锅子,钱武见状连忙去厨房找到火折子给村长点,村长一边吧哒吧哒的抽烟,一边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末了他将烟袋锅子在墙边敲了敲,道:“这样吧,两个孩子你们喜欢,你们自己就好生将他们养大,至于上户籍的事情,到时候我去找秩夫问问,看能不能上在钱绎的名下。”
秩夫属于镇上的一镇之长,管着下面大大小小的村子,村子里还设有里长,村长相当于是里长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