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星的回信比张雪晴还冠冕堂皇,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日常训练和周边环境,顺便关心了一下张雪晴的学习情况,便此致敬礼结束了。
张雪晴在回信里倾诉了自己的烦恼,对未来的迷茫,往日的辉煌和今天的失落,一个无助的少女之心深深的打动了赵晨星的心。
赵晨星飞快的回了一封长达五六页的信给张雪晴,信里有安慰也有鼓励,有调侃幽默还有轻松的自嘲,赵晨星也没想到自己能写出这么多话出来,想当年上学的时候,老师让他写的五百字的作,他都憋不出来,如今洋洋洒洒五六页,好像还没发挥尽兴,他连自己也纳闷了。
张雪晴接到信看完,感觉立马就上了一个台阶,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像赵晨星一样理解她,安慰她,妈妈只会教育批评她,爸爸是个粗线条的人,和她根本很少交流,姥姥虽然最关心她,但毕竟年纪大了,交流起来也有代沟,张襄襄就更不必说了,除了害她被父母多批评几次,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人如此理解和了解自己,张雪晴一瞬间从沮丧中解放出来,内心充满了异样的幸福感,她想把这种感觉告诉全世界,下一秒又觉得应该当成秘密埋藏在心底。
让人恐惧的家长会终于来了,晚上,张雪晴惴惴不安的在家里写着作业,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门锁的声音,张襄襄已经睡着了,除了外面西北风的声音,到处都静悄悄的。
突然,有钥匙开锁的声音传来,张雪晴看了看桌上的小闹钟,晚上九点半,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时间。
张雪晴静静的等着玉慧走过来,把自己叫过去谈话,卧室门虚掩着,张雪晴甚至能感觉到妈妈已经走到了门边,伫立良久,却没有进来,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张雪晴有一些吃惊,这不符合玉慧的套路啊,原来在襄江的时候,自己的成绩哪怕退步一丁点儿,玉慧也要拉着她细细的分析原因,制定好补救措施,这次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呢?
张雪晴百思不得其解,去厕所的时候,经过玉慧紧闭的卧室门,她听到父母在屋里小声的讨论着什么,甚至有一两声争吵,声音不大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张雪晴知道,一定和自己有关。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玉慧的眼睛红红的,好像昨晚哭过,张雪晴不敢多说话,匆匆吃了几口便上学去了。
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张雪晴心里没底,不管怎么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小说收起来了,穿各种时装的小人也不画了,这几天还是专心致志地复习,物理化学算是彻底玩完了,语数外怎么也要尽可能的考得高一点,这样总分不会显得太难看。
晚自习刚开始上就突然停电了,据说今晚不会再来了,学校临时放学,张雪晴提前回家了。
下午天色就阴沉得不行,仿佛随时都会下雪,气温反倒暖暖的,张雪晴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冬天的夜晚,虽然只是七点多钟,但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
从学校到家要走三四条马路,居住的铁路小区门口,本来是一条土路,现在正准备建成水泥马路,到处挖的沟沟坎坎,临时绕路要穿过一个几十米长的小树林。
张雪晴每次经过树林的时候,心里都莫名的紧张,张春山一次都没有去接过她,每次她说起自己有点害怕的时候,张春山便讲起自己六岁就上学,从来没人送,穿过坟地,穿过有狼的树林子,还标榜自己坐在坟头上唱歌给自己壮胆的经历。
张雪晴虽说从小胆大妄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都觉着胆子变小了,看来指望张春山能出门接接自己是不可能了,张雪晴每次听到别的女同学谈论起爸爸对自己的宠爱,就非常怀疑,是不是在张春山心里,自己根本就不是女孩子!
看来指望别人是不行了,张雪晴开始自我拯救,遇到回来晚没有人同行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长长的马尾辫盘进帽子,走起路来左摇右晃,嘴里还胡乱吹着口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混蛋半大小子半夜出来晃悠,躲着走还来不及呢,根本没人敢靠近。
马路就快修好了,下水道的两边还没有填平,像高高的两堵墙耸立在马路两边,即将填沟用的土胡乱地堆在两边。
张雪晴吹着口哨走在新建马路的边缘,马上就要穿过小树林了,她依稀看到树林那边几排楼房的灯光,在掉光叶子的树杈缝隙中闪烁。
突然,一个黑影从树林中窜了过来,张雪晴心里一慌,站在土堆旁边,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下摔倒在土堆上,顺着斜坡滚到了沟底,头撞在了排水沟的外墙上。
张雪晴头一阵发懵,感觉有东西热热的从脸上流了下来,她晃晃悠悠的爬起来,摸摸胳膊腿儿都还在,试着走了两步,有点头晕,费劲的爬上土堆,张雪晴慢慢向家里走去。
此刻,玉慧正在家里和母亲姑姑聊天,“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上过大学,蕊蕊从小就聪明伶俐,我觉得她一定会圆了我的大学梦,谁知道自从回了老家,她的成绩一落千丈,现在竟然到了倒数的地步,我真是对她太失望了!”
“这个也不能全怪孩子,蕊蕊跟我说过,襄江的教学质量不能和海西比,再一个转学也耽误她的学习,听说咱们来的时候,人家海西的学校已经学完了初中的全部课程,咱蕊蕊落下不少功课!”孟婉莹忍不住帮张雪晴说话。
“娘!你净惯着她!我那时候上刚上北大荒,人生地不熟,口音也听不太懂,根本没有人督促我写作业,我硬是靠自己苦学苦练,保持着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她呀!就是太娇生惯养了!”
“你那时候学的东西少,当然容易出成绩了,蕊蕊小学初中也名列前茅!”孟婉莹非要和玉慧唱对台戏。
姑姑兰只是笑,不参与她们娘俩的争论。
突然有人敲门,这么晚了是谁呀?
玉慧打开门,张雪晴满脸是血的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