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藤原秋在周六一大早便搭乘了返回东京的电车，庆幸的是这个时间点比较多的是前往镰仓的旅客，对于去往东京的人倒并没有这么多，所以她还是能在电车上找到位置。前往东京的电车不长不短，即使在神奈川这里住了快小半年，一路驶过的风景依旧让她心旷神怡。 藤原秋回到家中也不过恰好中午的时间，藤原明倚靠在客厅沙发上翻着手上的杂志，在看到藤原秋慢悠悠地踱步进门，他俊秀面容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随后又快速摆上一幅不耐烦的模样：“你这家伙终于从海里爬出来了吗？” “不要总是说这些奇怪的话啦，很无聊，”藤原秋边把客厅的门关上，一边将蛋糕摆在桌子上，“车站前新开的蛋糕店买的，你拿进厨房给妈妈吧。” “你自己拿进去啊”哥哥未完的话在看到听到动静走出来的母亲后便停住了，妈妈脸上挂上了难掩的喜悦。 藤原秋看到妈妈走出来后，她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将蛋糕拿起递给了妈妈：“这个，饭后可以一起吃。” “好呀，今天你爸爸不用加班，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顿饭了，对了，”藤原雅知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的蛋糕，她扫了沙发上的儿子一眼，再一次开口说道，“妈妈给你寄的快递收到了吗？” 藤原秋不明所以，她思索了片刻，旋即摇了摇头：“没有哎，妈妈你给我快递了吗？是什么东西？” “不会吧，这么久了也该到了。”紧接着藤原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瞪了身侧儿子一眼，后者耸了耸肩，没有任何表示。 藤原秋将包拎在手上：“妈妈，我先上楼，吃饭了叫我吧。” “哎小秋，”身后的妈妈叫住了她，藤原秋回头看了面前欲言又止的母亲，她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藤原秋停下脚步疑惑且平静地凝视母亲，后者好一会儿才柔声询问，“在立海大一切都还好吧？生活上还习惯吗？和大家处得还好吧？” “嗯挺好的，是班导和你说了什么吗？”藤原秋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学校老师在悄悄地向母亲告状，心下不由有几分反感，连带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悦。 藤原雅知看到面前女儿如此抗拒沟通，心情不免有些苦涩，她强撑着脸上和善的表情：“没有，只是想问问，都没听你和我们说起过立海大的情况。” “学校挺好的，我和同学相处的也很好，我还不至于怪到在一个新的环境里什么人都不愿意结交。”藤原秋不知道是赌气还是什么原因，甩下了这样一句话后便上楼了，没有再理会母亲。 藤原秋一走进房间，在看到熟悉的房间内一如既往的摆设，临窗的小床大概是刚换上了粉色的床单，坐在上面还有暖烘烘的舒适感，床对面的桌和柜上的东西几乎没动，她甚至为了怕父母动自己的柜特意上了锁，可实际上就连桌面上的东西的摆位也不曾有过任何挪动的迹象，她走了过去用手在桌上抹了几下，光滑干净的台面好像是每天有被人清理过一样，几乎看不见灰尘。 藤原秋在进入房间时，心口的愧疚油然而生，她抽了抽鼻子，抹去眼角渐渐泛上来的泪水，她躺在床上用手遮挡阳光，又或者她自己也想借由这个姿势缓解自己的内疚。 “烦死了，为什么每一次都变成这样？”藤原秋躺在床上，用力眯紧眼睛，心烦意乱地想着。 藤原秋一走进客厅看到桌上摆满的牛肉和蔬菜，餐桌正中的锅正由母亲指导爸爸慢慢放入黄油和寿喜烧酱汁，甜酱的寿喜烧香味扑鼻而来，藤原秋随口问道：“怎么中午就吃寿喜烧火锅？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 “你和明都回家了，怎么不算庆祝？爸爸和妈妈最近的工作也算是有个短暂收尾了，和孩子们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藤原启智随手将手上的牛肉一片片地涮进锅里，紧接着他示意儿子给他将啤酒拿过来，“今天爸爸高兴，明和我喝一杯吧。” 藤原明摆了摆手，拒绝了父亲的邀请：“不行呀，我一会儿要开车，啊对了，小秋，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去顺便把放在车上的东西给你。” “是什么………” 藤原秋未完的话被由远及近的喊声戛然而止，只见藤原夏兴致勃勃地拉开门，甩了甩极短的头发，将手上的包随手甩到沙发上，紧接着扑到兄长和姐姐椅子中间的扶手上，她故作成熟地搂住二人的肩膀，脸上的绚烂笑意不自觉地感染人，她歪头靠在兄长肩膀上：“看看我新发型，是不是很酷炫？我感觉周一会成为班级里一道闪亮的焦点。” “你要是不穿裙子都以为你是男生，坐下吃饭啦，”藤原秋随意说道，随后她抬头看了眼爸爸手边的寿喜烧汁，“咦，这款酱汁是之前超市一直断货的那瓶吗？我都没买到。” “是哦，我也是无意中闲逛的时候看到的，我之前让明给你寄了，结果他到今天

都没寄出去。”藤原夫人边说边用犀利的眼神扫了一眼身侧儿子。 后者大咧咧地在座位上一块接一块牛肉送入嘴里，边上的小女儿见状忙冲回自己的座位上，嘴里不住嘟囔道：“啊哥哥狡猾，一个人吃这么多，就算你是男生也不可以和女生抢食。” 藤原启智笑看着这对兄妹对着面前的牛肉毫不客气地开展食物保卫战，他惬意地抿了口啤酒，随后视线转向自坐下来便一言不发的小秋，他清了清喉咙，用温和的语气对着她开口：“小秋，在立海大怎么样？上一次放假你也没回家，爸爸那会儿正好在忙一个新项目，哦对了，和同学相处的………” 妻子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衣袖，这轻微的举动被藤原秋不经意的抬眸瞥到了，她眼神暗了暗，随即漫不经心说道：“立海大很好，我报的是读社，每周只要2篇读后感就算完成社团作业了，其余时间学校不会有别的要求，妈妈上次给的生活费对我来说也绰绰有余，我也会趁着超市有活动的时候多买点食材，所以安心啦。” 她拖沓的尾音令对面的夫妇微愣，藤原启智率先打破僵局，笑谈道：“是吗?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妈妈还说都没有人能帮她关注超市特卖会的活动，说实话还挺寂寞的。” 藤原秋淡淡地扫了眼对面笑意盎然的母亲，她将烫好的牛肉蘸了蛋液送入嘴里，随后轻轻地吐出一句：“哦是吗？” “哦对了，小秋有和以前的朋友见面吗？”藤原先生随口问了一句。 藤原秋：“没什么好联系的。” 见她似乎没有想要再聊下去的**，藤原启智适时将话题转移到了儿子这边，时不时打量对面的女儿，见她脸上表情淡淡的，没有想要与他们沟通的想法，他想询问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心口的苦涩一点一点地泛上来，就连一口气灌了几口啤酒都不自知，还是身侧的妻子阻止了他。 藤原启智主动揽起了送妹妹回镰仓的任务，上车前，藤原夫妇从家里出来在后边望着女儿上了儿子的车，藤原雅知脸上带上了一抹忧愁，她眉头轻皱，想到女儿对他们越来越少的话，出口的声线不自觉有些压抑：“老公，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以前的事情到现在还对我们有怨言？现在什么话都不愿意和我们说，多问她一句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她就好像觉得我们在打探她一样” 妻子小心地用手捂住抽泣的鼻尖，边上的藤原启智伸手搂住妻子纤弱肩膀，他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平静说道：“不至于对我们有怨言，我想她也不是不愿意和我们说话，只是她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和我们相处了。” “什么叫不知道和我们相处？她是我们的女儿，她想怎么和我们相处都可以，她哪怕回家一句话都不说我也认了，只要能看到她，但我就是觉得她好像”妻子声音里明显的哭腔令藤原启智也陷入了沉默，他懂她未完的话，女儿好像和他们有一道隔阂，是一道显而易见的隔阂。 送到公寓楼下后，藤原秋不需要兄长催促便主动下车，后者拍了拍她肩膀：“去后备箱把东西拿走，妈妈让我快递，我想不如直接给你这个家伙。” “什么东西还需要你等到这会儿亲自送给我，真是稀奇了。”藤原秋嘟囔着打开了后备箱，边上标注她名字的纸箱映入眼帘，她随手将纸箱翻了开来，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愣怔在原地。 藤原明从后视镜里瞄着妹妹的反应，在意识到差不多的时候，他悠悠地开口：“那些东西是妈妈亲手打包的，我和她说了在这里买也是一样的，她说家人准备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好了你快拿下车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藤原秋五味杂陈地从兄长的车上将纸箱搬了下来，扬长而去的车子并没有将她的愧疚也带走，她看着纸箱里熟悉密封的零食、还有几瓶用泡沫包裹着严实的调味酱，都是她喜欢且常吃的口味。 藤原秋上楼时，脑海里的思绪不自觉带回了中午饭桌上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视线时不时投向纸箱里的东西，她喃喃道：“这些东西这里也能买，何苦特地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