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轮回,光阴如梭,十三载春夏秋冬,似是在弹指一挥之间便尽数逝去,叶子绿了又枯,枯了又绿,又是春来之时。

远在极南万重山边上的一道山岭之上,草木茂盛,在那灌木丛生的草窠之中,一个全副武装的猎人和一个少年静静的伏在浓密的草丛之中,从那猎人的容貌中,依稀能看出十三年前老酒鬼的样子,两人全神贯注的望着前方,一动不动,就连呼吸的频率也压得极低。过了半晌,前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少年转头看向猎人,不待张嘴,就被猎人止住,示意少年安静等待,少年忍住想说话的冲动,转回脑袋,继续盯着前方。

不多时,前方大树之后悠悠转出一头弯刀羚,这弯刀羚体型颇大,头上一对将近两尺长大角向前伸出,而这弯刀羚之所以被叫做弯刀羚,正是因为这一对弯刀一样的大角,大角前伸,外沿锋利,也是这弯刀羚作为食草动物最有力的武器,加上这弯刀羚能跳善跑,即便是遇上更为凶猛的食肉动物,弯刀伤不了对方,却也能凭借速度逃出生天,因此凶猛的肉食动物一般也不会将弯刀羚作为食物首选,故而使这弯刀羚能够安然生息,数量也是极多,满山随处可见。

那转过大树的弯刀羚一眼便是瞧见了不远处的一丛鲜嫩的琼草,这么大的一丛琼草,满山里怕是也找不到第二处了,弯刀羚谨慎的四处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又试探了一下,也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趴在草窠中的少年紧张的满脸通红,生怕那弯刀羚发现什么而逃跑了,不禁在心底暗骂这狡猾的东西,而转头看向猎人,猎人却似根本没看到那弯刀羚的动作一般。

弯刀羚终于走向了那丛琼草,然而当弯刀羚刚把琼草含进口中,地面忽然塌陷,连着弯刀羚和那琼草一起坠入陷坑之中,那坑足足有两丈深,任弯刀羚再能跳,也只能是在跳起后勉强将头伸到与坑口平齐,想跳出来却还差了点。

草窠里伏了大半天的两人,终于能爬出来,伸展下趴得有些僵硬的身体了。少年跟在略有些佝偻的猎人身后走到陷坑边上,猎人熟练地取下背上长弓,一箭射在弯刀羚颈上,那已跳到半空的弯刀羚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摔了下去,四只蹄子一阵乱蹬,却再也站不起来了。猎人又取出索爪,那索爪的爪子一共有四个,每一个都有成人手掌的两倍大,一端像鹰爪一样有尖利的钩子,另一端系着绳索。猎人将索爪丢进陷坑,精准的抓在弯刀羚的身体上,手上用力,索爪立时抓透羚皮陷进了肉里,弯刀羚吃痛,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哀鸣,少年转过了身体,不敢再看下去。

猎人沉喝一声,手上继续用力,那将近两百斤的弯刀羚也被他一点一点拉起,不多时,弯刀羚便被拖上了地面。猎人扳过少年的身体,两人对面而立,猎人蹲下身体,眼睛平视少年,解下腰间短刀,递向少年,“飞儿,你长这么大,今天是第一次跟我一起打猎,猎物已经抓到了,剩下的交给你,你帮它解脱了吧。”

少年看了看那尚在挣扎的弯刀羚,又看了看猎人递过来的短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父亲,我……我不敢。”说罢垂下了头,不敢看猎人的眼睛。猎人眼中情绪复杂,既有万分爱怜,又有无尽担忧,托起少年的头,轻轻替他擦去泪水,“飞儿,你要学会成长了,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心存善良仁慈之念,但这个世界却是残酷的,以前和现在有我守护着你,可是终有一天,你的路只能你自己去走,若是你没有一颗强大的心,你的路会走的异常艰辛,因为在生存面前,容不得你的仁慈,这头弯刀羚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你现在的仁慈就是对它的残忍,动手吧!”猎人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短刀塞进了少年手中。

听完猎人的话,少年止住了哭泣,虽然他听不太懂父亲的话,但看到弯刀羚痛苦的挣扎,还是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一步步走向弯刀羚,那粗声喘息着的弯刀羚看到少年持刀而来,也停下了挣扎,闭上了眼睛,少年犹豫再三,再望了猎人一眼之后,终于狠下心举刀刺了下去,但就在此时,那已闭上眼睛的弯刀羚却是猛然挥角斩向少年,一旁的猎人惊慌失措,可那弯刀羚的攻击近在咫尺,已是援手不及。

在猎人惊慌的注视中,少年手中的短刀切断了弯刀羚的咽喉,弯刀羚的角刃也划在了少年腿上,弯刀羚彻底没了气息,少年也在弯刀羚这拼死一击之下人仰马翻,在空中飞了一圈之后重重摔在地上,猎人飞也似的扑上来抱起少年,“飞儿,你怎么样……”,一边赶忙检查少年伤势,那弯刀羚的弯刀可并非浪得虚名,便是碗口般粗小树也能被一角斩断,更何况一个十三岁少年的腿。可在猎人挽起少年的裤管之后,却是更为惊愕,少年的腿上正浮现着一片白玉一般的颜色,触之温凉,可不待猎人细细摩挲,那白玉之色已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倏忽褪去,只剩一道长长的白色印痕清晰可见。猎人自然不知这为何,少年尚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便是清醒过来,猎人也笃定少年定是更加茫然,因为自打儿子记事以来,关于他的身世,猎人从未说过一个字,就连儿子看到别人都有母亲,向自己询问关于他母亲的事,猎人也只是含糊其辞一语带过。虽然不知道少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所幸人并未伤到,便是万幸了。收拾好弓箭索爪,少年将猎人身上背负的东西接过背到自己背上,猎人扛了弯刀羚,两人便走向了山下。

梨花谷,这是一个只有近百户人家的村落,村舍皆依山谷走势而建,别具特色,谷名也取自满山谷的梨树,每每到了春季,满树满树的梨花盛开,白似雪,香怡人,而这季节正是梨花盛开之时,石板铺就的小路旁,每隔几十步就是一株梨树,那梨树长的久了,树干似虬龙一般,但花朵却是每年都开的一样繁盛,回想十三年前,或许正是被这梨花绊住了脚步,老酒鬼才会选择在这民风淳朴,远离尘世之地定居下来的吧,并且给自己取了一个姓原的名字,叫原朗,以一个鳏夫的名义靠打猎为生独自抚养“儿子”原飞,这一晃便是十三年。

“哟!原朗,今日收获不错啊,这么大只的弯刀羚。”一个老妇人手上提着菜篮子,看到原朗父子归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脸上的笑容比树上的梨花还要灿烂。

“哦,是李大娘啊,一会儿来家里拿肉啊!”原朗也赶忙笑脸相迎,只是心里却希望这李大娘赶紧回家做饭去。相熟多年,原朗为人爽朗,每每猎到猎物,也总会时不时给邻里送去一些,这李大娘为人和善,看着这独自拉扯孩子这么多年的男人也确实不易,人品又好,便起了保媒拉纤的念头,只是这梨花谷中也只有不到百户人家,却是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巧的是前两年谷中王铁匠突然病倒,不久人便没了,王铁匠一辈子无儿无女,只留下遗孀梨花一人寡居,这梨花平日里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于是李大娘便有心撮合二人,梨花自然愿意,只是原朗却是一口回绝,个中缘由,别人不知,原朗却也是无从开口。因此上每次碰到李大娘,要么远远躲开,要么支吾应付,只是这李大娘却是好耐心,追着原朗一直聊,直到原朗回到家中放下弯刀羚并卸下一条羚腿塞进她的菜篮子并把她送出门外,这李大娘才意犹未尽的回家去了。

梨花谷中虽是只有百余户人家,但酒坊、布坊、药铺、杂货铺等也是悉数都有的,只是谷中却并无金银流通,大家以物换物,各取所需,也从不计较得少失多。送走了李大娘,原朗转身在弯刀羚身上割下一大块肉递给原飞,而原飞不问也知道要做什么,拎着肉便出门了,不多时手中的肉就成了原朗每日不可少的东西,酒。过了这么多年,原飞一天天长大,也是知道原朗并不是嗜酒,而是靠酒缓解身体的痛楚,曾有一次原飞无意中看到原朗身上的伤痕,原朗顾左右而言他,只对他说是早年间打猎被野兽所伤,谷中的药师无法医治,只有酒能缓解这痛苦。可原飞不知,原朗的伤根本不是野兽所为,而是早在被那火岩虫击中之时已经附在骨骼之上的黑火之毒所致,黑火之毒存留体内无法可解,原朗每日必要承受火毒蚀骨之痛。

原飞将换回来的酒放在桌上,打开泥封,一股清冽的酒香气满满溢了出来,酒铺的老板张旺所酿的酒,虽说比不上那些酿酒世家倾尽心力酿出的极品美酒,更是比不上芳菲黯流香这样的酒中仙品,但张家的酒却是这梨花谷之中所有人家平日里的最爱,更不提婚丧嫁娶,添丁架梁之时,这取了谷中梨花,西山蜂蜜用谷中那口几百年古井的井水所酿成的梨花酒,也是承担起了谷中人家的喜怒哀乐。桌上的梨花酒和往常一样足量,满满一坛,原朗在原飞头上轻抚了一下,便抓过酒坛,也不用杯盏,仰头便饮,那带着梨花香的酒就像这梨花谷中的人一样,温和实在,酒过咽喉,并不狂烈,一入肺腑,顿时暖意升腾。一坛梨花酒被饮得一滴不剩,原朗也在升腾的酒意之中伏在桌上徐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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