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衡月也没马上就去歇着。
明明是分给她的活,便是别人干了,她也不好意思就去睡觉。
她留在膳房,和其余人一样拿个大盆努力和面。
于是贺云之也就没走,他不会干这些活计,便只找了个小板凳,委屈着一双大长腿坐在衡月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
人多,活便干的极快,不到一个时辰,三百斤面便全变成了面团。
衡月估摸了一下时间,给面团盖上合适的湿布,便准备回去休息了。
贺云之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模样,他很君子的送衡月到休息的地方,然后便道了一句“明日见”就离开了。
进门的动静吵醒了孙姑姑,孙姑姑起来后才知道衡月回来了。
她披着衣服,帮衡月打来了温水好然她快些洗漱睡觉,一边忍不住还在念叨着:“刘总管也不知怎么了,夜夜不让你好眠。”
“咱们膳房的活计虽说简单,却也很是危险,万一一个不注意,那些个热水热汤的,溅在身上就麻烦了。”
衡月心中微微一动,嘴上虽宽慰着孙姑姑不打紧,心中却几乎猜到了刘总管是打的什么主意。
上一世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不知为何的,疯狂的非要毁掉她的脸。
虽然那是在她侍寝之后,但如今她也不好说,对方是不是已经见过了自己。
大皇子的生母,良妃……
衡月躺在床上,困倦至极却难以入眠。
她脑子里全是良妃、诚嫔, 妹妹、谢云琅,偶尔贺云之还要蹦出来扰她一下,实在乱的很。
良妃跟前的大太监与刘总管有些同乡情谊,上一世也是良妃几次出手想动她的脸。
这回刘总管为何莫名其妙开始针对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而诚嫔……诚嫔究竟有没有看到祝熏烟与谢云琅私会?
其实看到,估计也不会多想。谢云琅那一身太监衣服很是明显,伺候主子的太监而已,诚嫔大约不会多看几眼。
怕就怕,衡月不知道当时祝熏烟与谢云琅有没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
宫中的太监多数在小时候便去了势,一般都长不高,也都瘦弱。
但谢云琅不同,他今年十八,却是才做了太监,身量已经长成,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正常男子。
就怕诚嫔会记在心上……
良妃和诚嫔是伺候皇上最早的人,如今一个生了大皇子,一个生了大公主,虽然圣宠不再,但在皇上跟前,总有几分面子情的。
衡月与良妃不知为何已经成了敌人,与诚嫔,衡月原本是希望能够交好一二的……
事情错综复杂,衡月又困的要命,朦朦胧胧间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只依稀觉得过了许久,天才亮了。
早来的刘总管没有见到衡月,原想大发一顿脾气,再借机让衡月去做些危险的活计。
但进了膳房看到那一盆盆揉好的面时,刘总管又无话可说了。
他不由有些暗恼,觉得自己在衡月布置的事情,还是太少了些。
但可惜,今日的衡月,已经不是昨日的衡月了。
原本衡月迁就他,愿意忍气吞声,是想在膳房多呆一段时间,但如今,她似乎已经没了几下呆下去的必要。
于是早膳之后,衡月便不见了人影。
刘总管便趁机发了脾气,还想着正好今日要炼猪油,那可是个累人的活计,便分给衡月了。
炼油的时候再出些什么事,比如被热油烫伤了脸,那可就不归他管了。
衡月呢?却是安安稳稳补了一天的觉,傍晚时面对孙姑姑担忧的目光,她也只是笑了笑,便出门去了。
她先找去了建章宫,原想再与祝薰烟聊一聊,但祝薰烟并未在宫中,说是被建章宫的主位嫔带去给太后请安了。
建章宫距离景阳宫倒是挨着,衡月便先去了景阳宫漱玉苑,求见诚嫔。
诚嫔很快便见了她,而且似乎并不意外她为何会来。
衡月有些摸不准诚嫔的意思,笑着送上自己做的一盘点心:“昨日和娘娘一见如故,今日冒昧前来,多谢娘娘肯见我。”
“客气了。”诚嫔让宫女把点心收下,却未说要尝尝,只看着衡月,眸中带着些深思,“你果然认得祝才人。”
衡月心中一紧,诚嫔却已经笑起来:“昨晚你去那里,便是寻她的吧?有趣了,你猜,本宫昨晚看到了什么?”
“奴婢不明白娘娘是什么意思。”衡月心中大惊,却强迫自己不要慌。
她也不提祝薰烟,只直视着诚嫔的眼睛,“娘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去做吗?”
“你很聪明,本宫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诚嫔笑了起来,笑意里有些得逞的味道。
她弯腰,凑近了衡月一些,“你这张脸啊,皇上见到,一定会喜欢。”
衡月忍不住后退一步,僵硬的扯出一个笑道:“奴婢愚钝,还是不明白诚嫔娘娘的意思。”
“好,那本宫便说的明白些。”诚嫔靠回椅背上,懒洋洋开口道,“本宫将你调来漱玉苑伺候公主,而你找个机会,让皇上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