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皱眉

道:“恶狱?”

仲简闻言

恼怒道:“你不是要见姓薛的那小子吗?他肯定已经被投入恶狱了

我带你见他一面。但你必须答应我

事不可冲动,做任何决定之前需得与我商量商量。”

徐白听了这话,没有做声,只是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披风,将原本整洁的面料捏出了一片褶皱。

只是见一面,并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先了解了解眼下的状况也是好的。

仲简见徐白没有出声反驳,便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这披风名叫诓天袍,徐白披上之后,果然如仲简所说,周围的人都看不见他了。准确来说,诓天袍并不是真的能让人隐身,只是在穿的人戴上诓天袍的兜帽之后,可以模糊周围人的认知。在周围人眼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走了过去,至于那个人是谁,周围的人会本能地忽略。

从而达到隐匿身形的目的。

徐白便这么穿着诓天袍一路跟着仲简,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恶狱。

恶狱,说白了就是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里面多的是犯错的弟子,或者从外面抓回来的恶徒。这里面终日不见日光,只有一条石阶无限向下延伸,石阶两侧便是关押犯人的牢房,惶惶不安的犯人无事便会发出哀嚎,说是阿鼻地狱亦不为过。

仲简与恶狱的看守算是旧相识。他年轻时常常因为莽撞被他师父丢进恶狱里受罚,那时候老看守便已经在了。那老看守终日浑浑噩噩,不是喝酒就是烤火,很是不称职,但听说是哪个有头有脸的长老的亲戚,所以稳稳拿了这么些年的铁饭碗。

仲简记得,自己当时在恶狱里,这个看守尚是壮年,火气极大,故而他没少跟这个看守吵架。却不想一眨眼的功夫,再进恶狱,这看守却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

然而如今为了让徐白见上薛野一面,仲简也不得不厚着脸皮与老看守攀起了交情,他道:“老潘,还记得我吗?”

老看守年纪大了,看见仲简,很是惊讶道:“这不是仲小子吗?怎么?又犯错了?”

但这么些年过去了,仲简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他激到。

“不是,我师父都羽化了多少年了。”仲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带我徒弟来找个人。”

“你要找谁?”

仲简刚要开口回答,就听见徐白低沉的嗓音从自己身后传来:“一个叫薛野的人。”

老看守拈了拈胡须,说道:“哦,是有这么个人,刚进来的,在第四层。”

话音刚落,便看见徐白长腿一迈,向着第四层走去。

仲简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老看守拦了下来:“你小子都多少年没来了,快,陪我喝点酒,我藏了两坛子好酒,今天便宜你了。

然而刚说完这话,就见老看守已经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两个小小的酒坛,仲简的鼻子动了动,他斜睨了老看守一眼,问道:“真是好酒?

最终,随着酒坛的盖布一揭,仲简到底没能跟上徐白的步伐。

而徐白抵达第四层的时候,看见薛野正独自背对着他蹲在牢房的一角。

薛野的背影清癯,突出背骨看上去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搭配着他弟子服下摆上早已的血迹,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濒临死亡的白鹤。

薛野对徐白的到来无知无觉,只一门心思地蜷缩在角落,他手上忙碌,一刻不停,也不知道在鼓捣着些什么。

徐白就这么静静地望了薛野背影出神了片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半晌,徐白将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出声喊他:“薛野。

受到这声呼喊的惊动,薛野惊讶地转过了头。他一双点漆似的眼睛惊慌地望向了徐白,而后慢慢尴尬又僵硬地转过了身子。

为了防止徐白的窥探,薛野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他身后的墙角,然后局促地不断扯过一旁地上落满了灰尘的稻草,将这些稻草一个劲地往自己的身后堆积。

等他终于堆得差不多了,薛野才终于镇定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戒备地看着徐白,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徐白早就发觉了,薛野总是如此,无论自己做什么,薛野都觉得他不安好心。

徐白没有回答薛野的问题,而是反客为主地向薛野询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

薛野听了这话,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神情立马收敛了不少。他看着地面,目光游移地说道,“我肚子饿了,刚刚看见这里面有老鼠……

薛野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他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脸,紧接着,细微的呜咽声从他的指缝中漏了出来。

这时,徐白才明白,薛野刚刚那一阵忙碌的动作是竟然为了保护薛野那仅剩的自尊。

那一瞬间,徐白突然觉得那游丝一般的呜咽声仿佛有了实质,如同一根细线一样横亘在两人中间,一端连着薛野,而另一端仿佛连通着自己的心脏。

“徐白。

薛野的呜咽声停下了,他说,“你能去给我找点吃的吗?

徐白答应地没有迟疑

:“好。”

说着,徐白便要往外走,没想到还没迈开步子,便被薛野急切的挽留声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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