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辈随母姓,姓慕!”
“哦,你是来寻亲的?”
“晚辈是想看看母族生活的地方,所以才寻了来,只是不知究竟对不对!”
“嗯,你可知你母族出自何处?祖上何人?”
“晚辈有个传讯符,是祖辈留下来的。”说着递了上去,此时老者下首一个男子接过传讯符,递给了这老者,“爹,您看看!”
这老者接过东西反复看了看又点了点头,“嗯,是出自咱们家,这么说你母族是出自这里无疑了!你俗世先祖是谁?”
“回前辈,祠堂排位供奉的是慕贤。”不想这老者听了这名字却是一激灵,纵然微不可查,可是慕云仙敏感的感觉到恐怕有问题,只是不知问题在何处。
“嗯,慕贤是我堂长兄的曾孙。你确是我穆家子孙无疑了,不错,年纪轻轻就筑基了,是什么资质啊?”
“启禀前辈,晚辈五灵根。”
“五灵根?五灵根这个年纪就筑基了?”不想慕云仙此话一出,老者另一侧的一位红衣美人顿时便惊讶出声,听着不是让人很舒服。
这老头闻言却一改刚才的木然,显得很激动,“好好好,五灵根之资这个年纪就筑基了,这可是莫大的造化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好好好!呃,我是你老叔祖,且这么叫吧,辈分差太多,我也不知怎么排了,哈哈哈。对了,看见你我倒想起来,如今你们这一房还有位金丹老姑祖在,也就是你先祖慕贤的亲姑祖母。我先让人安排你的住处,然后带你去见她,想来她一定会很高兴,你呢,也不要着急走,好不容易寻回来了,只管高高兴兴的在这住下,都认识认识,啊!”
“多谢老叔祖盛情款待!”
“嗯,只是她的记性不大好,早年无意中伤了脑子和金丹,你和她说话照顾着些,莫要刺激她。”
慕云仙心下一凛,竟是这样,“晚辈记下了,多谢老叔祖!”果然,一个仕女过来带她进了后边的院子,到了后院,侍女给了她一块禁制玉牌,一处唤作“天芳阁”的院落便成了她在这儿的住所。然后又带她去了这一进最角落的一个院子,“品芳斋”。
院子设有禁制,侍女叫了门,半晌里边方出来一位面容三十许,妆容素淡的金丹期女修,看见她神情显得十分疑惑,“晚辈慕云仙,先祖穆贤,特来拜见姑祖。”
来人似乎仍旧没什么反应,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侍女忙行礼解释,“启禀姑祖,这是您的曾侄孙慕贤之后,来自俗世。”这前辈还是不认识的样子,不过点点头到底放人进了院子。侍女没有跟随慕云仙,见她进了院子便转身走了,慕云仙方进了院子,禁制便很快又被开启了。
十分简单的院落,不算大,院子墙角有一片开的极好的彼岸花,火红摇曳。院子共有三间房舍,慕云仙跟随这位前辈进了中间的屋子,果然如外面一般简单素净,除了桌椅床榻,无任何多余的装饰。
不想一进了内室,屋子瞬间又起了一个禁制,慕云仙一惊,这是进了虎穴了?“坐吧,我这多年没客人了,我们聊聊。”
慕云仙没想到这位前辈说话这般直接,只得愣愣地依言坐下,“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祖上是谁?”
这前辈一反方才无波无澜的神情,立时便开始一连声的查问起来,“晚辈随母姓,叫慕云仙,居住在天山宗辖属的凡俗界,一个叫天宝村的村子,祠堂供奉的祖先牌位叫慕贤。”
“当真?那可有叫慕念卓的?”慕云仙想了想自己在祠堂翻看的那一打族谱和那满满当当的牌位说道:“是有个牌位叫慕念卓。”
这前辈听完了啥也不说就只管掉眼泪,哭的伤心绝望,哀哀戚戚。
“前辈……”
“与你说了也无妨,……慕贤是我哥的曾孙,慕念卓…是我儿,呜呜呜……”
慕云仙点点头,心里立时便酸酸的,母亲尚且青春貌美,可是孩儿却已经作古多少年了,换做哪个做娘的能不伤心呢?
见她哭了半晌也止不住泪,慕云仙方小心的劝道:“前辈莫要如此,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佛曰人生七苦,焉知转世之后没有大自在呢?”
这前辈听了慕云仙的话果然忽然就止住泪,恍恍惚惚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或者未必是福,长寿更未必!可怜我好歹是个金丹修士,却不如你看的明白,难得你小小年纪,却如此洞察世事。”
这前辈拭了泪,神思倦怠的说道:“唉,我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和谁说过心里话了,难得今天还能看到咱们这一房的血脉后辈,也罢,今日就与你说说咱们这一房的事。”慕云仙忙行了一礼,“晚辈洗耳恭听”,然后便在这位前辈的示意下,在桌旁落了座。
“我祖父育有四子,咱们这一房是老大,二房叔叔如今是族长,就是刚才你见的那位,三叔已陨落,只有一个堂弟三系灵根筑基中期修为,不过向来三房的人在族里说不上话。四房叔叔早在当年出事时看不惯二房的行事就分了家出去单过了。因着我父亲是凡人,祖父本就不喜,不想我父亲出去一趟带回来个意中人也是凡人。后来纵然我祖父百般阻难,奈何我父母患难情深,故而我父亲不顾祖父反对还是娶了我母亲,最后祖父便更加不喜我们这一房了。后来,父母所生三个子女中只我是双灵根,两个兄弟均是凡人,祖父更是看都懒得看父亲一眼。不过好歹碍于我的缘故,咱们这一房在这老宅里倒也能平安度日。可惜凡人寿数太短了,后来父母、兄弟相继离世后,只剩我和咱们这一房几个没灵根的侄孙一起生活。再后来我结丹了,为了争口气,不想让祖父瞧不起,觉得我是个即便身俱双灵根也指望不上的女儿家,便索性招赘。没过几年我遇到了我的夫君方卓,他是三灵根,凡俗出身,也是因着灵根之故四处漂泊,无所依靠。我他可愿入赘,他对我说,‘罢了,自己没本事,寻个厉害娘子也是个依靠’。后来他便入赘到这里和我一处生活,我们夫妻也着实恩爱地过了些年甜蜜的日子。直到我怀孕生子,恰逢此时外边传言有异兽出世,许多家族、宗门都派人出去寻找,企图擒获此灵兽,咱们族里便也要去。那一日我的二叔并他早逝的那个长子一起带了些其他族人来找我夫君一起去。我本不放心,可是刚刚生产,修为不稳,孩子也无人照料,便只好随他们意了。”
“呜呜呜,哪里知道,不过半月功夫我夫君便魂牌裂了,我想着受伤也不怕,还有那么多族人,好歹活着回来就行,以后慢慢养就是。哪里想到没两日,就收到夫君传讯符,说他得了一个蛋,堂兄和叔父下手硬抢,我夫君心里不忿,拼着受伤远遁也没交出来。他彼时丹田已毁,性命垂危,告诉我最好速速携子离去,可是我还有一群侄孙后辈,还有跟随这一房多年的仆人,如何走得了?待到他们回来我便与之争论对峙,誓要杀了堂兄报仇!祖父为了安抚我,答应以后族内收入三成归我们这一方的子孙,后辈有灵根者也全力培养,好歹我还有个孩子要顾及,便作罢了。不想半年后,一次酒席,堂兄做戏来与我赔罪,我心中惆怅思念夫君未设防,竟中了药,趁我醉死不省人事,祖父亲手震裂了我的金丹,逼问我当年西岐山得的宝物何在,我自然不肯说,后来威胁他们要金丹自爆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们方才作罢。不想祖父心疼儿子,怕咱们这一脉出人才报复他的儿孙,就以无灵根为由把咱们这一房其他人俱都送走了,包括我的孩子。我自然不肯,祖父便逼迫二叔父发心魔誓,世代他们那一房不得去凡俗寻这一支的麻烦,我便只得答应!走之前,我收拾了些东西悄悄交于送行弟子,让他把东西好好的给送到凡俗界,安顿好众人,我于这弟子有恩,他也知恩图报,便悄悄的照做了。”
“前辈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要送走吗?”
“你真聪明,寻常东西哪里怕他们知道,是我在西岐山得的是一件成长型宝器,栖凤琴。后来我伤了金丹,又无良药,修炼更没指望了,又怕牵连俗世亲人,故而也不敢挣扎,索性他们为了家族多个金丹真人的名头震慑外敌,也不来为难我,便两下相安无事的过。后来祖父到底不放心,又怕我生悔意灭了他的宝贝儿孙,临死前骗我吃了忘忧丹,希望我能忘记往事!”
“呵呵,可能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他们如此卑鄙,那忘忧丹竟是个偷工减料的货,我吃了丹药不过迷糊头疼了几日就过去了。不过我也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了,索性顺水推舟,从此做个糊涂的废人。果然这么些年就这么过来了,只不过不大得自由罢了,动辄有人监视查看,不过我也不稀罕出去,只要儿孙们都平安我也就知足了。”
“前辈,您看这是什么?”慕云仙猜测了下,便拿出了母亲留给她的那把琴,结果这位金丹姑祖伸手略摸了摸桌上的琴便惊呼道:“栖凤琴?竟然传到了你手里?”
端看神情,也知这把琴必定是她心爱之物了,慕云仙起身把琴放到姑祖手里,“这把琴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晚辈这次回家在老宅翻检东西的时候,便顺手带上了,如今就当晚辈替母亲物归原主了。”这位金丹姑祖一时惊讶非常,“这其实并不是寻常的古琴,乃是一把音功宝器,怎么你不想要吗?”
慕云仙浅浅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晚辈是一个俗人,音律嘛,弹琴助兴也就罢了,若说杀人,还是更喜欢用剑,况且贪多嚼不烂,嘿嘿,也实在顾不过来!”
这金丹姑祖顿时欣慰非常,“听你这孩子几句话也知道你是个修剑的料子,轻重得失心里十分明白,而且锐气也够!这把琴确是我心爱之物,如此,我便收回来了,对了,方才,她们知道了你的来历可曾有异样?”
慕云仙想想,点了点头!
这位金丹姑祖不屑地哼了一声,“她们此时依旧以为我记忆全无才放你进来,不然断不会让你见我!对了,你这个年纪就筑基了,什么灵根?”
“晚辈五灵根,筑基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这位姑祖立时惊喜非常,“当真?五灵根居然二十岁不到就筑基?当真是气运滔天那!说不得咱们这一房就靠你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了!那他们可知道了你的灵根?”
“知道了,在大厅问我,我如实说了,可是有不妥?”
“也罢,无碍,你好好呆着吧,这宅子是有禁制的,我估计你一时想走也不能了,你已经被圈起来了。这几日你只管安心待着,莫要随意吃他们送的东西,给我几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