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梧桐的笃定, 并没有让邻居女人很快承认什么。
她还在尽职尽责地表演被烈火焚烧的痛苦,说真的,演得还挺像的。
叫起来也是撕心裂肺, 仿佛真的在经历过这样极度的痛苦。
只可惜叶梧桐是经过多次观察才得出的结论,并不是在诈她。
叶梧桐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靠着窗户边开口,语气却像在说着一个和自己无关但有趣的故事。
“这个世界从我一睁开眼睛, 就到处都透露着不真实。”
“我脑子空荡荡的,像被什么吸干了脑髓,可我竟然是五个小怪物的妈妈。”
“我的孩子撕咬我的伤口,我丈夫要砍掉我的四肢吃掉……”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太阳,时间和空间混淆在一起,到处充斥着混沌和脏污。”
“你大概不知道,前面那些我想不起来勉强可以咬着牙忍耐,可我丈夫是一个丑绝人寰的怪物这件事情是真的不能忍。”
“我怎么会跟一个怪物一样的男人六年生育五个孩子?”
“这个身份是你给我的吗?你给我之前至少应该先了解一下我的为人啊。”
“虽然我到现在也想不起我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是如果‘我’落入这种境地。”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怪物丈夫,然后逃出这个鬼地方。”
“你勉强要给我安这个身份也就算了,可这世界上到处都是漏洞。”
“我从来没有在街道上看到过正常的行人,哪怕这个街区的人都是闭门不出的,但也不至于连个行人都没有吧?”
“而且这群人挨饿到要用孩子去换食物,正常来说墙皮应该都被啃一遍,都闭门不出就等着用孩子换吃的……孕育一个小孩需要十个月, 做父母的就算是六年有了五个娃, 肯定也已经饿成白骨了, 基本逻辑根本不通啊。”
“我被买了六年,生了五个孩子, 我丈夫上来就要杀我,可我的孩子们居然在五年之间一个都没有被抓走,你觉得正常吗?”
“什么邪神最喜欢吃小孩子……可是我看到的邪神身上所有因为吞食了食物之后生长出来的四肢,没有一个部分是属于小孩子的。”
“那个邪神……虽然看着有点吓人,但也只比我那丈夫可怕那么一点点。而且还被锁链锁着,它能跑出来□□?”
“我潜入大楼,发现他们用小孩子做一些残忍的嵌合实验。”
“这一部分做得还挺像的,可是那群实验员像脆皮乳猪一样好下刀,而且那种被什么统治这个世界的政府获批的实验,居然就那么几个大头兵守着,是否过于可笑了?”
原本在竭力表现出惊悸绝望,质问叶梧桐的邻居女人,听到叶梧桐的这番话之后,慢慢停止了在地上翻滚的动作。
她身上的火依旧烧着,可是她撑着手臂半坐起来,双眸格外阴沉地看向叶梧桐。
“哪里可笑了?这个街区条件就这样,政府联盟军也没有任何卫兵自愿过来,本来就是如此!”
五十几年前,这个街区真的是这样。
尽管荒诞可笑,却是真实呈现。
极端的饥饿,不见天日的晦暗街道,逐渐在变异的自己和亲人……这一切都会彻底摧毁人的意志。
他们只能像阴沟里面的臭虫一样艰难地苟延残喘。
他们甚至会杀死自己严重异变的孩子,食不果腹何谈治疗,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当死亡都已经变成一种解脱,哪里来的反抗或是改变什么的心思?
这个街区里面的人,已经被这个阴暗的地方彻底吞没。
叶梧桐不能理解的神情,她的一脸不解却让这个女人眼中的恨意更加明显。
“你懂什么叫绝望吗?你没有经历过绝望,又怎么可能理解这一切!”
她不再到处传播火源后,屋子里其他的被火烧到东西渐渐就灭了。
两个人在一屋子滚滚浓烟,还有散发出来的烧皮肉的味道之中对视着。
“本来就如此……这街区里的其他人都是死的?自己的孩子被拿去做实验,就那么几个卫兵,他们随便联合一下都能把这群人弄死。”
叶梧桐满脸不解,还有对这个邪神构建的世界观不严谨的鄙夷。
“那些孩子本来就是高度异变,是被他们的父母自愿放弃的。”
“食物匮乏,他们的父母本来就想把他们扔掉,甚至交换着吃掉,交出去能换点吃的已经是感恩戴德,你以为这个世界上都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杀人放火吗?!”
叶梧桐掀了掀眉毛,“所以你也有好几个孩子,你也抛弃了好几个,小小才会不认你吧?”
邻居女人被这样质问,动了动嘴唇,被火焰烧毁了一半的脸,出现了些许痛苦。
“你不懂……我们是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你……就因为这个街区和你见过的不一样,就觉得我们不应该存在吗?!”她说得满眼讽刺。
怨毒像一把一把打磨锋利的尖刀,刺向叶梧桐。
叶梧桐则是摇头:“你不要偷换概念,我不是觉得这个街区不应该存在,我不是说了,前面那些不合理我都咬牙忍着,之所以发现这个地方不对,是觉得你不对劲啊。”
“孩子刚刚被人抢走,你转过头就能来温声细语地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