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受契丹威胁最大的是生活在云州、丰州及云内一带吐谷浑、突厥、白鞑靼和阻卜四个大的部族,而羌部,大多都生活在河套和无定河流域,暂时还不会受到契丹骑兵的骚扰和劫掠。

李继岌把交易营地选择在了白水泺以北的翼水河畔,主要的交易对象就是西阻卜部落。另外就是在这一带牧居的白鞑靼部和吐谷浑部。西阻卜部族生活在漠南,也就是后世的内蒙西部一带。从语言上来说,与室韦、东阻卜和北阻卜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更接近于突厥语、土谷浑语和羌语。

南阻卜并没有统一成为一个强盛的部族,而是分为大小三十多个部落,生活在白水泺一带的两个阻卜部落一个族长名叫粘八勒,一个名叫葛鲁,两人的部族都算是阻卜各部中比较大一点的部落,各拥有六千多帐族人,其中粘八勒的部落要更大一些。

白水泺就是后世黄旗海,一座几近干涸的内陆湖泊。不过,在这个时代,内蒙草原的生态还没有遭受到严重的破坏,降水相对丰富,白水泺的水域面积李继岌按照斥候的报告估算了一下,大约超过了一百五十平方公里。

这一带是粘八勒和葛鲁两个阻卜部落最重要的冬季牧场。

李继岌下令在翼水河边安营扎寨,这支骑军的出现让草原上的牧民惊慌了一阵。不过在发现这支军队只是为了保护商队后,这些牧人们就兴高采烈地打马而去,将商队到来的信息传递到了四面八方。

农耕民族每当势力抵达草原边际的时候,都会犯下一个很致命的错误,当他们看到绿油油的草场时,就想全部把它们开垦成农田。

岂不知草原上降水很少,都是季节性的,有些地方根本不适合种粮食。在草原上开垦出来的荒地用不了十来年就会严重退化,产出的粮食甚至还没有种下的种子多,每当到了这种时候,中原民族只好放弃了北进,又退回到了中原。

北方这条宽阔的干旱地带一次又一次阻止了中原民族的扩张步伐,所以就陷入到了无限的人口膨胀,土地不足,饥饿所引起的战乱,人口的自我屠杀和锐减,新的帝国建立这样的循环怪圈当中。唐朝是唯一的例外,因为这是一个汉化了的鲜卑政权,身上残留的胡人血统让他们知道到了草原上该干些什么。

草原上人力资源不足,再加上缺少引水灌溉设施,畜牧业才是最适合的生产方式,当然能够种些粮食作为补充的话,他们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更强,那就更为完美了。

李继岌的计划就是在草原上修建一些拥有坚固城防的屯垦点。

这些屯垦点当然要修建在河边上。

白水泺上游有两条相距不远,并行的河流,叫作左翼水和右翼水,听起来倒像是天鹅的两只翅膀。白水泺周边的苇地里确实生存着有不少的天鹅,甚至还有特别稀有罕见的黑天鹅和灰天鹅。

虽然晋军名义上是这一带的统治者,但是想要在这两条河边筑城,却需要取得这片土地上实际的拥有者们的首肯。

阻卜人很桀骜,历史上即使是辽国最强盛的时候都没能完全征服他们,依旧是处于时叛时服的状态。现在正处于晋梁战争的关键时期,在这种时候,李继岌自然不能给自家老爹李存勖惹麻烦。

用马车圈起来的原始交易市场生意很好,牧人们多喜欢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很少用金银来购买东西。至于铜钱……李家似乎不需要这种东西。

一万多匹的呢布、麻布还有丝绸,只两天的工夫就被交换了五分之一,另外最受牧人们欢迎的商品就是刀子,不管是长刀还是短刀,都是不时在草原上要与野兽搏斗的牧人们的最爱。唐明庄园的管家略显肥胖的脸上笑出了花来,在另一处的营地里,已经堆满了牛皮、羊皮和小山似的羊毛。

另外,在周边放牧的牛羊已经有一千多只已经换成了新的主人。

李家出售的钢刀虽然不是用最好的钢材来打造的,但确实是钢,比那种用生铁和熟铁并在一起反复锤打出来的“锻钢”质量还是强了不少。牧人们也不是傻子,对于商品质量的好坏还是心里有数的。原来心里没数的,经过比较后也就知道了。

粘八勒很快从部族现在主要放牧的地点赶了回来,葛鲁也紧跟着也到了。

粘八勒站在河边,看着湖边绿色的草地一直蔓延到天边,无数的牛羊正在草地上觅食。只要部落里的牛羊肥壮,就会在草原上慢慢强大起来。这些部落名义上臣服于晋军,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每年要向晋王“敬献”千匹军马,牛羊万只,就相当于是交纳保护费,使得自己的部族免于遭受晋军的攻击和抢劫。

晋王世子的到来,让两人感到有些惊惧不定。他们已经听说了晋王正在打仗,他的兄弟在幽州北边的山北诸州强征兵马,弄得许多部落都无法生存下去,害怕这样的灾难也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契丹人最近倒是派人来拉拢过他们,但是他们明显不是一个好的投靠对象。

晋军这边还是主要索取牲畜,而契丹人来了,恐怕连牧场都要被他们占了。

李继岌正在帐篷里绘制地图,这时张枢陪着一个矮壮的胖子和一个一脸横肉的草原大汉走了进来。两人在看到李继岌后,明显楞了一下,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晋王世子会是一个小孩,虽然看上去个子倒不矮,但是一脸的稚气显然就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晋王派了一个小孩子来向他们讨要马牛等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他们?

不过,世子的地位尊贵,这么一想两人就又想通了。

“见过晋王世子!”两人一齐单手抚胸,躬身说道。

张枢走到李继岌身边,俯下身来小声说道:“粘八勒头领和葛鲁头领。”

李继岌听后站起身来,拱手微笑说道:“原来是两位头领过来了,有失远仰!来呀,先把礼物抬进来!”

几位亲卫听到后,转身出去,一会儿抬着两只大木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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